那日以後,阿九果然和元寶一樣成為了近侍,主子讓元寶出去辦事的時候多了起來,阿九便學着元寶的樣子伺候主子,也幸好齊子彥格外寬容,在生活瑣事上從不挑剔。
直到某天元寶辦事回來,看到主子茶杯裡淡黃色的茶水眉頭緊皺,又不可思議地看向齊子彥。
“辦妥了?”齊子彥還在看信件,沒擡頭。
“妥了,主子...”元寶看看隻剩半杯的茶水,再看看一臉正色的阿九,不知從何說起。
齊子彥詫異元寶的欲言又止擡起頭,順着他的神色很快明白過來,竟然露出讪讪之色。
“能解渴就行。”
“您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元寶聽着這開脫嘴角都忍不住一抽,但也明白主子的意思,還是沒再說,反而是在旁邊看了眉眼官司和沒頭沒尾對話的阿九意識到了什麼。
“有什麼不妥嗎?”阿九問得很誠懇。
齊子彥溫和地搖頭示意沒事,阿九反而微蹙起眉,看向元寶,顯然是要問個明白。
“這茶水泡得不合适,”元寶也不再遮掩,拿起茶杯遞給他看,“黃色說明水溫過高,茶葉被燙熟了,這樣茶香出不來。”
阿九看着精緻的薄瓷茶杯,虛心又困惑。
“我以前就是這麼泡茶的。”
“阿九喜歡喝茶?”齊子彥起身走過來。
“說不上喜歡,當兵時候喝過大碗茶,後來有人送過茶葉,也就泡着喝了。”
元寶露出恍然的神色,剛要解說,齊子彥打斷他。
“元寶,去拿茶具來。”
元寶便去外間取東西。阿九看向主子,主子淺淺的笑着。
“還是親身嘗試一下最容易明白。”
元寶把東西擺在内室茶幾上,齊子彥拿過阿九手裡的半杯茶,往新杯子裡倒了些,遞給阿九。
“你先嘗嘗看。”
阿九聽話地喝掉,眉頭一下皺起來,更困惑了,茶的味道寡淡似水,還有種奇怪的青草味,跟他以前喝的味道完全不同。
“阿九以前泡的大概是老一點的茶,茶樹的葉片生長時間越長,葉片就越厚實,也就需要高溫才能出味道,有的還需要熬煮。”齊子彥一邊解說一邊開始重新泡茶,娴熟流暢,很是好看,“我院子裡平時喝的是明前茶,都是嫩芽,更嬌氣些,因此不耐過高的溫度。”
齊子彥用兩個空杯将水倒上兩回,用手背觸下杯壁确認溫度後沖泡茶葉靜待,最後将泡好的茶遞給阿九。上好的白瓷中,清淺鮮嫩的綠色生機盎然,是令人心曠神怡的顔色,和剛才的淺黃完全不同。
阿九想要記住合适的溫度,于是寬大的手掌完全握住了杯體,齊子彥看得直皺眉。
“小心燙手。”
“沒事,我皮厚,這樣就知道合适的溫度了。”
“不用急,多泡幾次慢慢就掌握了。”
看着齊子彥就要上手拿開茶杯了,阿九換成杯沿拿穩。
“先聞茶香,再飲一口,舌尖抵住牙根慢慢吸氣,能感受到回甘。”
齊子彥說得細緻,阿九依言第一次品嘗了上好明前茶的味道。
“味道如何?”
“好喝。”
阿九說不出那些雅緻的形容,他不會品茶,也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學不來這樣高貴的東西。
“好喝就好。”齊子彥卻笑得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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