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手下的刀一頓,又繼續飛快的切着,嘴裡笑着回:“小夜不要擔心,叔叔愛言言,也喜歡小夜,我們是一家人。”
“那叔叔最愛的人就是姐姐了。”
周盛開始察覺到這孩子今天有點不對勁兒了,他把洋蔥裝進盤子裡,又在自來水下反複沖了沖刀面,這才轉過身正面看顧夜:“小夜今天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要不要跟叔叔說一說……”
“叔叔最愛的人是誰?”顧夜又問。
周盛開始覺得腦子混沌起來,他定定看了下眼前的人,眼睛先是清明,後又迷茫,随後再次堅定:“你。”
“叔叔有多愛我呢?可以為了我去死嗎?”
周盛呆呆的回:“可以。”
“那為了我殺人呢?”
這下周盛臉上出現痛苦的掙紮的痕迹,表情一時間扭曲起來,手指也開始痙攣。
顧夜再問:“叔叔難道不願意為最愛的人殺人嗎?”
“……願意。”這話說的十分艱難,周盛額頭全是密布的汗水,領口也出現了汗濕的痕迹。
顧夜微仰着臉輕點了點頭:“很好。”
他的能力并沒有失去,隻是……不對周舒言起作用而已。
可是不起作用又怎麼樣呢?如果這個唯一的例外不存在了,那自己不就還是可以掌控
所有人嗎……
不知道出于什麼樣的原因,顧夜并沒有立即實施這個計劃,他多花了一周的時間,在這一周裡,他央求周舒言和他一起去了許多他曾經隻從别人嘴裡聽說過的地方,例如遊樂場、電影院等,他們還一起喝了班長心心念念的麥多多。
一周後的某個夜晚,周盛又加班到很晚才回來。
他安靜的開了門,先是解開衣領上的幾顆扣子,又換了鞋,最後把随身攜帶的工具包輕輕放在客廳桌上,他沒有開燈,一切都是摸黑進行的,但顧夜能清楚的判斷出周盛在做什麼。
腳步又穩又沉,一步一步堅定的邁入廚房,顧夜睜着眼睛,耳朵聽到刀具被抽出後發出金屬的碰撞聲,很輕。
周盛很快走出來了,他在周舒言的門口站了很久,顧夜并沒有催促,因為就連他自己,直到此時也還在猶豫。
周舒言是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的給予過他溫暖的人,他甚至将周舒言視為自己的神明,可是有一天,他發現他的能力無法控制他的神明,假如神明不喜歡我怎麼辦?假如神明再次抛棄我怎麼辦?假如神明恐懼我厭惡我,視我為邪惡……
神明可以輕易牽動他的喜樂,但他永遠無法知道神明在想什麼。
那麼就……弑神。
咔哒一聲,周舒言的房門被周盛擰開了。
顧夜把被子全堆在身上,他縮在中間,身體開始發抖,他的牙齒甚至在不停的無意識的咯哒咯哒輕響,冷,好冷啊,怎麼會這麼冷呢,顧夜漸漸把身子滑下去,他拼命把腦袋埋入枕頭下,眼睛卻還是大睜着。
“……啊!”
顧夜渾身一抖,突然,他瘋了一樣掀開被子,光着腳就朝周舒言的房間跑去。
“姐姐……姐姐!”
周舒言正縮在床角尖叫:“不要!”
“姐姐!”顧夜想要上去抱周舒言,卻迎面被一個枕頭狠狠砸個正着。
“不要過來!嗚……不要!”
“是我!是我啊姐姐,我是小夜……”顧夜幾乎是爬過去的,他趁周舒言分神的一刹,一下将她緊緊撲抱住,“别怕,我會保護姐姐的……沒有人可以傷害姐姐……别怕……”
“爸爸……爸爸……”周舒言哭的都要抽搐了。
周盛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突然,手中刀具哐當落地,他整個人虛脫一樣倒地,昏迷不醒了。
“小夜……”周舒言又喊顧夜的名字。
“我在!我在這裡!”顧夜急忙回她,“我會保護姐姐的,姐姐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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