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甯子順,甯國公甯諾之子。我有一個可愛的妹妹,不知為何,兒時總是忍不住欺負她,一日娘找到我,與我說男子漢應當護小,那日起,我便試着對妹妹好些,盡量謙讓着她。
妹妹很聰明,總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事。她是我們家的至寶,包括我也處處看護她。再大些,我們便認識了一位共同的朋友,安和郡主。
初時,我對她并無男女之情,隻當是與妹妹一般,常與她互通書信。确切地說,是我與妹妹的信放在一起,一同寄去安州。
我與她,不知算不算青梅竹馬,兩家也頗有淵源。
當她真正住進國公府後,我們的接觸便越發多了。她喜靜,這點與妹妹不同,奇怪的是,二人能玩到一塊兒。
若說全家人的第二塊至寶,那便是她。我想安王妃也是愛這個孩兒的,連名字取的也是奉若珍寶。
漸漸地,我也想将她視為珍寶。可她與洛壑走得很近,重遇那日,在宴會我便察覺到了,洛壑對她不一樣,我與他是朋友,我隻能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但後來我發現,那是不成的。終于,我鼓起勇氣與她坦露心意了,不成想她與我竟心意相通。自此,我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運的男子了。
在妹妹不知情的很多次裡,我與阿寶都單獨見面了。
國公府的屋頂,是我們夜裡最喜歡逗留的地方。她愛躺着看月,說隻要望月,便能知曉家的方向。
再後來,我才知道她與鬼軍有關系。從軍後,我便時常去凝州尋她,一年她會回去凝州兩次,有時候她也會來涵涼洲尋我。
她做的燒雞很好吃,那許是她唯一做的好吃的食物了。别的,一言難盡。野外嘛,能做的吃食有限。
倘若我們就一直如此,也挺好。但事不遂願,我娶妻了,做了驸馬,與她再無可能了。我自知配不上她了,願她覓得良人。
與安謹公主相處,我恪守臣禮,不敢僭越,也不想僭越。所幸她從不強迫我,她有自己的生活。我很少在公主府,便是回京上,也會留在國公府,借口是看望妹妹母子,其實是想看看她。
再後來,她失蹤了,我不相信她真的殒命望涵洲,她命不該絕。
我也在私下打探她的消息,但凡有線索,我便去,不論多渺茫都不想放棄。若我不得空,大牛、二牛、隐曈,便替我去,若我們都要留在軍中,那他們的夫人便替我去尋。
收到胡令人消息時,我便不顧上所有了。如今的我孑然一身,爹有妹妹看着,我很放心。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寶的女兒初禮。她也失蹤了,與尋阿寶的阿坨一同失蹤。
她是不是阿寶親生的我不在乎,隻要阿寶認初禮,初禮便是我的女兒,待尋得阿寶,便要尋初禮了。
上天眷顧,到了胡令便先重遇了初禮。她長大了,但還認得我。她與阿寶的模樣并不相像,也不知是不是随了她爹爹。
我終于能見到阿寶了,那胡令女子說,隻要吃下毒藥,便能看到她。胡令女子守信,阿寶真的在。
可惜,我時日不多了。我們格外珍視幾日的時光,她待我還是如從前一般。而我們,也在那美好的時光有了夫妻之實。
那是我這輩子做的最自私的一件事了,她卻讓我不必介懷。我們,便真成了我們。若能留下一個女兒陪陪她,該多好。
初禮沒有随我們一同回黎國,她選擇留在了胡令陪伴生父。
若我與阿寶能有一女,她便有個念想了。
在我彌留之際,阿寶答應了我要成婚。她言出必行,定能尋到托付終生之人。若真能如此,我便無憾了。
我們,算是同道了吧?這次我走得比較快,我要在前頭替她探路。
我不知自己是否到了黃泉,此處與黎國的确不同。此處的人打扮頗為怪異,在此處握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所言所行,我不懂。白日的雲,夜裡的月,本是相同,卻是那般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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