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甯元就一巴掌扇在了甯祯的臉上,力道之大,竟直接将甯祯抽懵倒在了地上。
“我讓你殺了我!聽不懂嗎!你不敢嗎!”
“甯元!”景元帝的一聲暴喝,還是叫停了甯元,她的眸中帶淚,眼眶赤紅,明明在幾個時辰前,她還穿着這身衣裳在太元宮,衆星捧月的過生辰,可也隻是過去了短短幾個時辰,一切就全變了。
景元帝的拳頭握緊,似是想罵,最終卻還是松開,他無力的坐回到龍椅上,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傳朕旨意,皇五女甯元,不恭不孝,任意妄為,實為宮規理法難容,即日起廢為庶民,永甯公主府···”
他的聲音似乎頓了片刻,卻還是将下一句話說了出來。
“封禁。”
一音既落,康六便跪了下來,他長長的道出一聲:“陛下三思啊!”
就連甯祯,也從地上爬起來跪好,頭低低的伏到地上,沉痛道:“父皇息怒!永甯她的年紀還小,兒臣并未怪過她啊!”
景元帝擡眸冷冷的望了甯祯一眼,那裡面沒有半點的疼惜,反而滿滿都是厭惡。
甯元沒有為自己辯白,也沒有謝恩,她一句話都沒有講,隻一腳踩在那黃金和寶石珠子堆砌而成的冠上,輕聲開口:“我再也不要過生辰了······”
甯元轉身就走,淩亂的發散落在她的身後,在夜色的暮沉下,她越走越遠。
太和殿外所有的宮人都能看得見她,卻不敢直視,紛紛跪在地上将頭埋在地上。
“公主···”
如意的哭聲還沒出來,甯元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公主,我是甯···我姓元,我以後姓元。”
“嗚···公主···”
甯元沒有再說話,一步一步卻并不緩慢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公主府,這條路從前甯元從來沒有覺得有這麼遠。
當初森嚴華麗的永甯公主府,明明隻有幾個時辰,卻已經人走茶涼。所有的守衛都不在了,滿院的宮人跪在地上,嗚嗚的哭個不停。
“你們都走吧,我不是公主,用不起你們。”
公主府被查封,她們作為宮中的奴仆,自然不能留在公主府,即便甯元不說,也會有人來帶走她們。
“公主···公主您沒事吧?”
見甯元一直什麼反應都沒有,如意擔憂的扶住甯元,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甯元被拉住,走不動,幹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我還有一隻貓要養,我還答應過你,要養你一輩子。”
如意說不出話,隻跪在地上嗚嗚的哭,所有人都走了,隻有甯元從宮裡帶出來的那個小太監沒有走,他幾乎走到甯元的身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公主,是奴才和姐姐害了您,求公主,賜奴才一死。”
甯元看了他一眼,轉瞬卻又收回目光。“别把我說的那麼高尚,我并不全是為了你姐姐才去的東宮,有此今日,也是我自己忍夠了。”
他還是沒有擡頭。“奴才受公主恩惠,不論将來境遇,都願跟随公主。”
甯元笑着搖了搖頭。“你回去吧,我如今已經不是公主了,養不起你們那麼多人,如意,收拾東西,我們離開公主府。”
如意壓根就不敢走,她害怕自己走了以後,甯元會做傻事,她跪在地上,半步也不肯走。
“你去吧。”
顧朝還的聲音緩緩在頭頂響起。“查封是不能帶走任何财寶的,帶點随身衣物便是了。”
見顧朝還終于回來,如意的心才算是稍微放下了一點,她點了點頭,起身去卧房内收拾東西。
蹲下來,顧朝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扶甯元。“殿下,您很勇敢,也沒有做錯。”
“這次是臣判斷失誤了,但是太子也不見得讨到好,他藏得那些屍體還是被人翻了出來,陛下廢了您,何嘗不是一種保全。”
拽住顧朝還的手,甯元緩緩起身,與顧朝還四目相對,甯元淡淡開口:“殺去東宮,是我這幾年來做的最蠢的事,但也是我做的最暢快的事。”
“一棋既下,落子無悔。”
就像當年太和殿前和太子打的那一架一樣,甯元明知道後果,但還是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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