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幫兄弟不停問着他在上海的生活,季賽裡有沒有遇上什麼出名的對手,比賽中有沒有好玩的事情等等。
天天混在一起的哥們,久别重逢自然話題不斷,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沒有去提那個名字,他們沒有說,邢武也沒有問。
就好似一切都像發生在這裡的一場夢,那個明豔動人,耀眼奪目的女孩不曾來過,他們的生活也恢複成以往那樣,好像并沒有什麼變化。
可終究随着一瓶瓶酒下肚,那些活生生存在的過往在每個人的心間漾開,她不僅來過,還潛移默化改變了身邊的每一個人,讓他們縱使在她走了這麼多天後,依然無法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般。
黃毛酒喝高了後,是最先提到她的名字,他不想再憋了,一整個晚上看見邢武臉上淡淡的笑意,黃毛憋得比他還要幸苦。
終于,他将半瓶啤酒連瓶吹下肚就大罵道:“要我說晴也就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翻臉無情,要不然怎麼連走都不告訴我們一聲,我們對她差了嗎?誰不是掏心掏肺對她的,她怎麼能這樣…”
此話一出,刻意營造了一整晚的氣氛終于垮塌了,原本哄鬧的飯桌突然安靜下來,邢武臉上那最後一絲笑意也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胖虎有些聽不過去,說了黃毛一句:“别,别這樣,說,說晴也。”
黃毛來了勁,扔了酒瓶砸在地上就說道:“怎麼?我說錯了?不說我們吧,就他媽說學校那幫老師,哪個不照顧她?學費都給她免了,指望她今年能考出個省狀元,我們縣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了,結果她臨高考跑回北京,算什麼義氣!”
犬牙擡了下眼皮,看見邢武越來越沉的臉色,微微蹙起眉瞪了黃毛一眼,奈何黃毛完全喝上頭了,開始口無遮攔。
胖虎這下是真的生氣了,站起身就呼哧呼哧地對黃毛吼道:“晴,晴也怎麼了?她,她來之前成績就,就好,又,又不是我們縣培養出來的,相,相反,她幫,幫了我們那麼多,你憑什麼這樣說她?”
黃毛瞬間低着頭抓住自己的頭發就是一陣撓,他憑什麼這樣說她?他不想這樣說她,從晴也剛來到這個縣城的第一天,他的生命就像亮了起來一樣,晴也對他笑的時候,所有不爽的事情都仿佛煙消雲散了,他也不想這樣說她,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他想不通,心裡不舒坦,這麼多天了,他也無法接受晴也突然離開的事實。
最終,邢武看着黃毛,聲音很沉地說:“晴也知道我在壩道口接活的事了。”
黃毛突然停止了那瘋狂的動作,擡起頭怔怔地望向邢武。
邢武接着丢下句:“從今以後如果再讓我聽到誰對她說三道四,我不會客氣。”
黃毛忽然慚愧地拿出手機就喊着要打給晴也,還不停對邢武說:“武哥,你打電話問問晴也什麼意思?高考後是不是直接出國了?那以後你們怎麼辦?你問問?”
邢武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拍在桌上,鄭重其事地警告他們:“現在對她來說是最關鍵的時刻,你們誰都不許在這段時間去打擾她,聽到沒有?”
黃毛胖虎他們全都低着頭,一言不發。
所以一直到高考前晴也都沒有接到過紮紮亭小夥伴們的電話,就連黃毛建的那個群都安靜下來,有時候她會自嘲地想,這幫混蛋是不是把她給忘了?
而邢武也沒有再聯系她,他比賽結束後就立即要回了手機,本想告訴晴也他快要回來了,可收到的卻是她跟着爸爸回北京的消息。
那個晚上整個俱樂部都在狂歡,而他作為主角卻一個人跑去外灘迎着夜風站了一整晚,最終他忍住了去找她的沖動。
唯一的一次是在他剛回到紮紮亭後,給她打了一筆錢過去,十五萬。
這筆錢好像在告訴她,他回家了,一切順利。
……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像他這種學渣竟然也會在高考前的一個月莫名其妙被周圍的氣氛感染,高中三年課都沒上齊全過,居然在從上海回來後也會跟着大家一起留下來晚自習。
不知道是因為這是他們最後的時光,還是這是晴也臨走時拼命為大家争取來的,亦或是他隻要坐在教室裡,就能感覺到她的存在,仿佛隻要一擡頭,她就安靜地坐在他前面。
所以這就導緻高考前的這段時間,他也很刻苦,跟着大家背書,刷題,刷不明白的,就自己琢磨琢磨,有時候正琢磨着,晴也的聲音就仿佛出現在他腦中,邢武發現晴也的聲音對他來說真的挺洗腦的,他以為壓根不會記住的東西,後來證實他偷偷記住了很多。
有時候一道搞不清楚的題,自己瞎琢磨個兩天也就琢磨出來了,他還會看着自己連親媽都不認識的字沾沾自喜一把,要是當初他多花點精力,說不定也是塊學習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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