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琪特别愛睡覺,這似乎是個毛病。
從六歲那年發過高燒之後,身體出現紫癫,人特别容易犯困,所以承珞每次把他帶到太子府的時候,都讓一位年長的宮女紀辰娘看着他,一直等到承琪睡到巳時起床,再帶着他吃早餐,送到太子書房陪太子讀書。
自從上了早朝之後,承琪每日早起着實痛苦,下朝之後總要回府補覺,遇上案子不能睡,便精神不振,甚至頭腦發脹無法思考。
借着來金陵的機會,承琪一路上倒是睡得頗好,加之玉奴的陪伴,除了上次在秦淮河邊被人撞打起了紫癫之外,沒有什麼不适。
現在睡在月茗軒的屋内,床榻松軟,氣味馨香,承琪很快地就沉入了夢鄉。
玉奴沒有睡着,他聽着承琪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眼睛瞪着頭頂上的屋梁,總覺得哪裡不對,卻說不上來。
房間外面還有喧嘩與吵鬧聲,再往外,有秦淮河邊的人聲,還有敲梆子的聲音。
子時了,城市的其他地方都陷入了沉睡,而這裡卻是熱鬧的。
玉奴側過頭去看承琪,他的薄唇微張,鼻梁高挺,睡得很沉,偶爾還打兩個小呼噜。
玉奴忍不住伸手捏住他的鼻翼,承琪晃了下腦袋,翻了身繼續睡。
玉奴将自己的身子貼過去,頭靠在承琪的背上,手伸到他胸前,用力摟住,聽着他的心跳才漸漸睡着。
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場大火,大火之中,一個穿着粉紅色長裙的女孩正朝他走來。
從夢中驚醒過來,天色已亮,玉奴坐起身子,看承琪仍在熟睡,他起身穿了衣服打開門,顧加笑站在門前。
“你一夜沒睡?”玉奴有些過意不去,雖說這是顧加笑的職責,但無論承琪去玉家班還是在外過夜,顧加笑和羅軍都在門口一站一宿,也十分辛苦。
“承琪還沒醒,你進屋去休息會吧。”玉奴沖着顧加笑道,顧加笑搖頭:“沒事,我習慣了。”
他指着樓下:“這過夜的客人都起來了,下面有早餐,我去替公子拿上來。”
玉奴回了房,不一會兒月茗軒的小厮捧着一個銅盆進屋,将盆放在架子上道:“這是溫熱的水,公子醒了可以洗漱。”
顧加笑将早餐拿來的時候,承琪才睜了眼,起來洗漱好之後正準備吃,聽到外面一陣喧嘩,伴随着尖叫聲。
顧加笑立即朝門外跑去,承琪和玉奴也走到門邊往樓下望去。
隻見一個人跌撞着進來高叫:“繡羅巷的末白畫室着火了。”
承琪和玉奴對望一眼,如果沒有記錯,東方白簡的畫室就叫末白。
旁邊有人問:“可有人去救火?”
來人的臉上充滿了驚恐:“火裡,火裡有女鬼。”
承琪在樓上對着已經跑到樓下的顧加笑叫了一聲,他會意,對着來人道:“你帶我們去。”
繡羅巷離月茗軒并不遠,拐過兩條巷子就是。
剛到巷子口,就看到圍了很多人。
顧加笑推開人群給承琪讓出一條道來,承琪走到巷子裡面,隻見一處房屋冒着黑煙,房屋前站着幾名官差,裡面有付大猛和李開辰,當然,他現在還叫鐘玉京。
“付捕頭。”顧加笑喚付大猛,他聽了一見是承琪他們,立即跑上來道:“少卿大人,這火起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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