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晚晚替兩位老人各倒了一杯水後,便安靜地去了廚房,體貼地關上門,讓兩人有個獨處的空間。
客廳裡,白老爺子和甯慧就這麼坐着,心裡憋了很多的話,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甯慧花白的梳的一絲不苟,蒼老的面容上,那雙已經渾濁的雙目含着淚,顯出些頹敗的神色。
她都已經是快到古稀之年的人,大半輩子都那麼走了過來……在經曆了忘恩負義的甯佩、經曆了軟萌可愛的晚晚、經曆了強悍孤獨的小白,那麼多風風雨雨都走過來後,日子終于回歸安甯!
卻在今天……再度聽到原甯家村的事情。
被刻意塵封在記憶深處的東西,突然被别人挖掘出來,赤裸裸地攤在眼前,浸滿了鮮血!
甯慧也說不出來,這一刻……她的心情究竟是如何?
看着對面的白長,……甯慧努力地回想着當時那人的容貌,卻怎麼都和眼前之人對不上号。
良久,她長歎一口氣……
不得不承認……
她已經老了!
老的頭花白,眼睛都快瞎了……
隔了半個世紀,她還能認得出來麼?
就算能認出來……那又如何呢?
當年,她才十七歲,恰巧救了自己喜歡的人,卻害的全村被趕盡殺絕……
凄厲的哭喊,沖天的火光,冰冷的刺刀一下下紮進親人的胸膛。血液的腥臭裹着焚燒的焦臭,混合出一種地獄般的涼薄之味。
她躲了起來,眼睜睜看着一切生,卻無能為力。
不敢說話,不敢動彈,想起父親最後的叮囑,她連上去送死的膽量都沒有!
那晚的慘絕人寰,甯慧拼命地在腦中刻畫着劊子手的容貌,叮囑自己千萬不能忘記。
就算幾十年過去,回想起這些,她的手仍是忍不住的抖!
白老爺子看着她的擔驚與害怕,關切道:“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麼?”
甯慧捏住自己顫抖的手,長歎着搖了搖頭。
白老爺子大約猜到了什麼,良久,才開口道:“這些年……你過的好麼?”
平淡的問話,像是老友叙舊。
然後,繼續道:“當年……是你救了我?”
雖是疑問的句子,語氣卻是十足的肯定。
甯慧隻是歎氣:“還提當年做什麼。”
這反應……是承認了?
白老爺子心裡一喜,片刻後,又沉寂了下去。
他顫顫巍巍道:“對不起……”
甯慧擺擺手,語氣有種脫一切的平靜:“都已經過去了。”
白老爺子道:“我知道那些事情讓你回憶起來非常痛苦,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弄清楚,你可以……跟我說實話麼?”
甯慧緩緩地點了點頭。
白老爺子深吸一口氣:“那張紙條,為什麼會出現在你的手上?當年你将我藏在山洞裡,下山去鎮子上時,究竟生了些什麼?”
“紙條?”甯慧剛剛隻來得及聽晚晚說,找到了當時她救過的一位故人,卻沒想到對方會提起紙條?
不知回憶起了什麼,她的臉色涼了幾分:“紙條,不是你給我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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