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了,呆呆地看着上方那抹漆黑,心裡亂成一團。我翻身起來,胡亂披上羽絨服走到了院子裡。正明月亮地,仿若撒了一層淺淺的銀粉,驅散了幾分駭人的黑。我從院子裡随手抓了一個馬紮,拎着它摸索地上了房頂。
我機械地撐起馬紮,毫無形象可言地坐到了房頂上。小時候,我一受了委屈就往房頂上跑,好像沒有什麼事兒是在房頂上哭一頓不能解決的。我呆呆地坐在房頂上,突然想起了江侃,想起了那次我發酒瘋拽着江侃登樓頂的蠢事。
仿佛是心有靈犀似的,江侃突然給我發來幾條微信消息:
【睡了沒?】
【我睡不着。】
【想你想的。】
……
以往看到江侃發來的這種有輕微性騷擾嫌疑的暧昧消息,我向來自動屏蔽。可那一刻,我突然很想他,很想見他。哪怕我們才分開不到兩個小時,哪怕我們相隔不足百米。
幾分鐘後,江侃像做賊似的蹑手蹑腳地從屋裡走了出來,看着江侃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動作略顯猥瑣嗎?
江侃晃晃悠悠地上了房頂,故意自上而下地用手機燈照我了幾下,聲音裡夾着些惺忪的睡意,“你坐的是什麼玩意兒?快起來,别着涼了。”
“馬紮。”我敷衍地答了句。
江侃蹲下來,側着頭對着那個叫“馬紮”的東西研究了半天,像一個充滿求知欲的小孩。看了半天,江侃的眼神閃了閃,低聲吐槽道:“這東西長得真土,和我的氣質一點也不搭。你瞧瞧你這個樣子,就像村口釣魚的老大爺……”
話是這麼說的,但剛說完江侃就下去撈了一把上來,嘴裡小聲念道:“我怎麼有點不敢坐呢,你說它能撐得動我嗎?你說中間這些布條不會被我給坐斷了吧?它叫‘馬紮’可别真把我紮一下……”
我擡眼看着江侃,無可奈何道:“你能不能閉嘴?不閉嘴就滾回屋睡覺,别擾我清淨。”
“戾氣這麼足?誰又惹到你了?”江侃委屈道。
“江侃,我有沒有給你講過我小時候的事兒?”
江侃沒打算回答我。正如我壓根沒想給他回答的機會。
我坐在馬紮上,胳膊肘輕輕地柱在腿上,自顧自說道:“六歲之前,我都是在别人家長大的。那時候,我爸媽為了拼二胎,為了躲計劃生育将我寄養一個遠房親戚家。照顧我的是一對老夫妻,約摸五十歲左右,和藹可親,慈眉善目。那個時候,他們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兩個兒子二十來歲,女兒十六七歲。我叫他們爺爺奶奶,叫他們的兒子女兒叔叔姑姑。興許是家裡沒有小孩子的緣故,他們一家人都把我寵得不行。”
“兩個叔叔幹了活回來,第一件事就我把我抱起來,舉得高高的,他們最愛做的事就是把我逗哭再哄笑。每每這個時候,小姑姑就會沖出來替我出氣。這位小姑姑走到哪都喜歡帶上我,哪個小朋友欺負了我,她找到人家家裡也會替我讨回來。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手都特别巧,我穿的衣服、戴的手套都是她踩着縫紉機給我做的。”
“在我一歲兩歲的時候爸媽幾乎不來看我,過來也是為了給我送奶粉錢,我五歲六歲的時候,他們來得越來越勤。那個時候我不懂什麼事,卻下意識地排斥他們,總覺得他們就像爺爺奶奶常說的那種人販子,會随時将我從爺爺奶奶身邊帶走。不光是我害怕他們,那裡的爺爺奶奶、叔叔姑姑對他們的到來都懷有一種微妙的情緒,好幾次,我爸媽一走,小姑姑就躲在竈火屋裡抹眼淚。其實後來我才意識到,我越是排斥他們、害怕他們,他們越是覺得要快些把我接走,用他們的話說就是‘不然就養不回來了’”
“最後,我是被他們拽上摩托的,我在摩托上哭得昏天黑地,拼了命地掙紮。媽媽一開始還好言哄我,哄着哄着就沒耐心了,她一邊笑着向摩托車下面的爺爺奶奶道别,一邊以一個極小的動作幅度狠狠地在我腰上擰了一把。”
那是我生來第一次挨打,也是我人生中經曆的第一場生離死别。
雖然不想承認,但對于某些人、某些事而言,生離就是死别。
生離生離,離着離着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和死别還有多大的區别嗎?
說到這裡,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轉頭看向江侃:“我‘回歸’之後,我爸媽就故意和那邊斷了聯系。有時候,那邊想過來看看我,我爸也會用各種各樣的借口搪塞過去,或者幹脆在人家來的前一天把我送到我姥姥家。”
“這樣的事,他們做得順手極了,不但順手并且理直氣壯——自己的閨女怎麼能和外人太親了?是的,不允許外人寵我愛我,怕我吃裡扒外變成白眼狼。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我童年所有的溫暖都是那些‘外人’給的……”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帶崽離婚後,江總每天都想撲倒我 [ABO]我發小總想着gay我【CP完結】 獨家暗戀 顧先生,您老婆回來了 綜影視之知秋 權先生有點皮 當人類變成了動物 C位出殡【CP完結】 宿敵互撩日常[gl] 關心則暧 破案追兇:從親吻屍體開始 不當反派?真香!gl[系統] 十六靈戒 我真的什麼都不會 影後是撩粉狂魔 冬青[暗戀] 海賊:黑暗斯摩格,絕不三連跪 【ABO】禁羽【CP完結+番外】 彼岸之花,血夜靜落 暖陽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