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為人粗犷,帶兵卻細膩,一聽強行登陸連說了幾十個不行,大嗓門在小房間裡四處亂竄:“不行!你以為搶灘登陸呢?隻要畢維斯像你說的那樣,隻是個數據複制品,那麼新聯盟的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
席來都想為他的措辭鼓掌了:“我還不知道将軍您是個吳下阿蒙呢,話說得文藝,道理太糙了。這不就是搶灘麼,衆人眼看着畢維斯死了又活,你不心動是因為你聰明,那些傻人……”
他搖頭又歎氣:“和畢維斯作對就算了,和一幫傻子作對,倒不如從開始就不給他們傻的機會。”
阿諾在旁邊聽了許久,他不比蒙德和席來,榮耀軍團幾乎被毀,他就是個逃到廢星又被打發到奧格星的難民,說話做事比原來又謹慎了好幾番。
難民砸吧出點席來的意圖,舉手道:“我認為可行。”
席來在白鹽面前是個人,在其他人面前是個王八蛋,他一擡下巴,示意阿諾有屁快放。
阿諾早把關乎臉面的榮耀忘了,沖着席來的下巴開始說:“那幫傻子……”
這不是他說話的風格,純粹是被席來影響了,他磕巴了一下,重新說:“外界不明真相的人隻看到複活看不到背後的問題,給他們科普也早過了最佳時機,不如從源頭就掐滅這種可能性,我們搶灘,就是去做科普官方,隻要我們成功了,曆史書怎麼寫……”
阿諾謹慎,他看看旁邊的蒙德,又掂量掂量屏幕背後的席來,話音短暫的停了一下,他若無其事的繼續說:“……怎麼說,還不是看白部長的意思?”
一句話讨好了兩個人。
陳歡“噗嗤”笑了一聲,又趕緊端正态度,神情嚴肅地向阿諾豎了個大拇指。
阿諾受之坦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繼續說:“我們現在不是在搶地盤,而是在搶人心。那幫傻子從前要靠聯盟領路,現在聯盟倒閉了,又靠畢維斯。如果畢維斯這種複制品都可以的話,那麼獨立軍和奧格星強強聯手,自然也可以。”
舊聯盟有三大軍團,名字起得好,各軍團的軍人無形間都給自己安排了人設。
現在舊聯盟不複存在,軍團人設好像也随之崩塌了。
阿諾自自然然地跟着席來叫其他人類“那幫傻子”,又自自然然無師自通學會了拍馬屁,還覺得自己是榮耀軍團僅存的風骨。
風骨發揮了一通拍馬屁精神,覺得自己表現不錯,給陳歡回了一個大拇指。
席來被吹捧已經有快十年了,任何溢美之詞砸他頭上都不會激起一點漣漪,他點點頭,召喚陳歡:“把海棠抽一點出來。”
他和蒙德繼續扯皮,在白鹽下一次聯系時“自然”地露出左臂展露海棠拆遷工作,眉頭緊皺,腦子裡跑的都是罵蒙德的話。
白鹽率領的先鋒隊已經從死角突入了組裝空間站,目前沒有遇到任何武裝,監測系統也沒有顯示有人類活動的迹象,仿佛這裡是海棠曾有、廢棄總端一樣。
情形詭異,他的注意力都在任務進程上,分出的一點神經隻接收到了表象,沒工夫細究。
第一次陳歡還會緊張,差點就要使出嘴炮攻擊。
第二次他已經十分坦然了。
視頻關閉的一瞬,席來抽回左臂,确認和先鋒隊的聯系已經斷開,他做賊并不心虛地說:“将軍快做決斷吧,我們白部長如果運氣好,再走二十米發現總端,等他出來,我就力保史書上隻留他的名字了。”
“放你娘的屁,你以為我是想占功績?”蒙德面對席來總是容易丢掉不多的修養,他氣得胡子想起飛,“不能讓我的士兵送死。”
“你放心,獨立軍的命比起你們自由軍團,隻貴不賤。”
隻貴不賤的獨立軍抵抗廢星外的攻擊者已經三十小時有餘,各式飛行器的殘骸幾乎可繞廢星好幾圈了,真正出現在戰場的活人還沒有露面。
就在一小時前,裴鳴接到命令,開開心心将指揮權交給吳譽,帶了多半活人走地下通道離開了廢星。
等到蒙德點頭,裴鳴帶領的那支隊伍距離新首都星已經隻剩下二十分鐘的航程了。
奧格星的隊伍本就駐紮在距離最近的躍遷點附近,最高指揮官蒙德剛剛發布了部署命令,肉眼就看到屬于獨立軍的黑色星艦大批而至,關了麥連罵了十幾句才壓下心頭的火氣。
席來人在空間站守着,“**”卻攀附在潛行的幾條線上,海棠拆了一半還在他手臂上半死不活趴着放風,他的心思這才分了一點給自己。
“樂樂,檢查一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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