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在街道遊蕩的大妮,不時停留觀察。街上幾乎沒有店鋪,隻有街西頭人民公社附近的大食堂,現在改成了國營飯店。快中午了,仨倆幹部模樣人才匆匆走了進去。
飯店服務員熱情的迎上去,又擦了一遍桌子,詢問今天中午吃什麼呀?高大廚今天鹵了豬頭,誰都知道這高大廚的手藝可是頂尖的好。尤其是鹵肉這塊,可以說是咱城關鎮頭一号。那可是家傳鹵料,别的地方你可吃不到。
其實,城關鎮的中老年人還真是家喻戶曉,這高大廚的爹和爺都在這老街開了一輩子鹵肉店。過去每到年底,鎮上有錢的商戶哪個不去他家店裡鹵上個豬頭豬蹄啥的,過年才算有滋味。
不過,這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可不是對所有人都熱情洋溢的招待。大妮都沒敢在門口站過,今天聞着這饞人的香味,又想知道這是啥東西呢?咋聞着味都能把人勾來呢?
就想伸頭看看到底是什麼,不由自主就靠近了飯店門口。剛朝裡面瞧了一眼,就被門口一個坐着的服務員發現了,厭惡的皺眉捂鼻的,然後又迅速走過來朝着大妮,向外擺手。大聲呵斥:這裡不打發要飯的,也不看看這是哪兒?!是随便都能進的嗎?!
大妮還想問問,也就站着沒動。
服務員差點動手推她,趕她快走。别影響客人吃飯。
哪有啥客人,就是這服務員拿工資的,覺得自己是鐵飯碗高人不隻一等罷了。何況在這吃的食物極度緊缺的時代,國營飯店服務員還真就是又香又鐵的飯碗。
這時候流傳着這些話:甯嫁胖大廚,不嫁讀書郎;讀書去上班,不如服務員;家有秀才郎,不如去放羊等等。時代的腳步,改變人們的觀念,不同時期造就不同的職業需求。
順應時代洪流,也要向前看,說不定三兩年發展方向變了,人的需求轉變,有些人就被時代發展的洪流抛下,無法翻身。但是,有知識有能力或有門真本事的人,總會被需要,被推着向前發展。無論快慢總會被需要。
大妮看無法問出什麼,這個服務員根本不屑與她說話。就隻好離開了。
晚上,大妮和毛毛商量還能賣點啥吃的,就說起的今天在國營飯店門前,聞到的勾人香味。
毛毛想了想說:"明天去問郭師傅,他一定在那兒吃過。"
大妮摸摸毛毛的頭誇他:"還是毛毛聰明,想到好方法。"
他們抓緊時間早點睡了,明天抓緊幹活掙錢。攢多些錢買或換些糧票買點雜面,先熬過分夏糧前這段時間。再找機會賣吃的掙更多錢,說不定明年春,毛毛也能去學校上學了。
溫暖的夜,大妮感受到了一絲絲安穩,久久的生死面前,緊張忙碌使大妮神經始終處于緊繃狀态,今天終于松下了一點點,有了門路,再苦再累隻要餓不死,大妮都不會怕。
放松又暖和的大妮,夢到了陽光籠罩,周身散發着耀眼的金光的少年,一襲白衣,風度翩翩。飄然落于面前,就那麼寵溺的看着大妮,笑眼彎彎,唇角微動,漏出依稀可見調皮的虎牙。虎牙似乎破壞了這斯文的面容,給予這仙氣飄飄的身姿于靈動!
這是她心底真實而又純真的少年。願時光停留在那個下午,讀詩、感受溫暖陽光、捕捉少年眼神裡的暖陽深意、奔跑、嬉戲、忘卻饑餓、放下一切苦難與壓力、盡情撒歡,甚至連那天喝的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甜絲絲的,益滿胸懷。
在這飄然而又溫暖,似夢非夢的夜晚,大妮度過了一場真實而又虛幻的約會,讓她想要用一生去體驗這場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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