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光确實有錢了。
因為璞玉終會發光發亮,發現他的不止蘇憫,不止摩拉克斯,還有新月軒的老闆。
原本隻是經銷商級别的凝光小商人,一下子便成為了後勤主管。
在老闆的示意下,凝光主管甚至有了自己的編号房間,任她挑選,用來接待平時的商客往來。
她選的那間,叫聽雨閣。
熟悉的布局,就好像那一天眼前重現。
身後跟着是那李發,面對這個搖身一變成為自己頂頭上司的少女,他恭敬道:“主管大人看看有什麼要置換的地方,後廚有專門負責這間廂房的廚子,全天候待命。”
凝光擺擺手,示意不用。
看到主管大人站在原地專注思考,李發自覺退了出去,并關上了門。
凝光站在窗邊,看着遠處銜天的海面。
那個時候還是冬天,海風出來的氣息鹹涼鹹涼。
聽雨閣能看到遠處的碼頭,能看到港口閉塞黑暗的一角,能看到穿着豔麗的貴賓在樓下來來往往。
她心中雀躍,想大聲地告訴某人,自己有多麼多麼的了不起。
但是等她平靜下來,臉色潮紅的同時,那股子小女孩的心思迅速退去。
她又想起來,自己是怎麼咬着硬邦邦石頭一樣的米團活到今天。
然後便是那個如同救世主般出現的男人。
少女狠狠揮拳,對着窗外喊道:“通通吃掉!”
那晚上聽雨閣來的是一波外商,新月軒老闆就坐在簾子後,安安靜靜地聽着。
觥籌交錯,金光閃閃,那些外商的臉色從痛苦變為釋懷,又變為驚歎。
這些複雜的表情,都來自于那個如同小厮般打扮的少女。
凝光還是穿着那身廉價的工服,坐在首位,吩咐侍女一個一個為他們倒茶。
這是她要立的規矩,她的飯桌上,隻能喝茶,不可以喝酒。
那些外商隻覺得好笑,更有甚者,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扔下幾句葷話後,自顧自地走了,不忘罵了幾句新月軒的老闆。
“真是個臭婊子,給臉不要臉。”
凝光沒有生氣,簾子後被罵的新月軒老闆也沒有生氣。
十三位外商,開始便離席一半,隻剩下另一半,要麼是想看熱鬧,要麼是真的想吃飯。
凝光一口茶一口茶地抿,甚至連每一筷子夾得都很小巧精緻,包括她說的每一句話。
利益像熱茶燙人,提筷的手又像是在拿着鋒利的刀,一片一片削走他們的骨肉。
看熱鬧的沒看成熱鬧,當場砸了八位數的摩拉,隻是定金。
想吃飯的吃不下了,那位少女畫下來的大餅,已經讓他們無心吃飯。
該讓利的地方,刮骨的痛。
能賺錢的地方,數字大得吓人。
還有的轉動着眼珠子,想的是歪主意,未曾想的是那少女兩三句暗示,便讓他們冷汗直流。
誰家的孩子,誰家的老母是浮在水面的小事。
誰家的姘頭,誰家的庶生子,誰家明明欠債累累卻還做空頭...
沒有一個外商從那間叫聽雨閣的廂房裡笑着走出來。
包括那幾個提前離席的。
散席之時,有人讪笑着拘禮走的時候,聽到那首席的少女開口說話。
茶喝完了再走。
原本已經走到門外的幾個外商又退了回來,查看自己的茶水有沒有喝完,生怕惹着了這位哪裡不高興。
規矩已經夠多了,真的夠多了。
他們的額上掉冷汗。
像是看透了他們心裡的想法,那少女開口道:
“剛才那些,都是别人教我的規矩,而現在,是我要立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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