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哼。訓練室在最底層甲闆的走廊最末端,小狗才信你是真的路過。”紅雲鼓了鼓腮幫子,自己舀了一勺芒果布丁塞進嘴裡,“你是不是又吓到誰了,要我幫忙去賠罪?”
她說的倒也不是假話。和送葬人搭檔執行任務的女幹員們互相哭訴“送葬人好恐怖”之類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些幹員中有不少和紅雲年齡相仿,甚至還有幾個和她住同一個宿舍。送葬人隻是無法共情,卻并非不懂人情世故,類似的事情經曆多了,他也就學會了買點兒小姑娘喜歡的甜品什麼的,然後通過紅雲的手,轉贈給白天被他吓到的女幹員們。
“這次不是。”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哦。”
“我并沒有對你實施犯罪行為的理由。”
“唔……好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送葬人斟酌了一下語言:“如果說你經曆了這樣的事情。有一個人曾經與你非常親密,但是有一天你發現,他的親密背後其實别有用心。你會怎麼應對這個人?”
“怎麼樣的親密,比如說同伴嗎?”紅雲問。
“可能比同伴還要親密。但尚未達到你父母的那種等級。”
“父母?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自己在聚落的同伴中間長大。”
“那你就類比于同伴吧。”送葬人叉了一小塊黑森林放進嘴裡,感受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巧克力櫻桃酒在舌尖上綻開,“如果你有一天發現你的一個同伴對你别有用心,你會怎麼辦?”
“他的别有用心是要傷害我嗎?”不同于送葬人的吃相優雅,紅雲用勺子大開大合地刮着玻璃杯,很快就把一杯芒果布丁吃得見底,“如果他要傷害我的話,換在以前,我就會把他趕出部落,再把他一箭一箭地射成篩子!不過現在……不值得了。”
“是傷害,但未必是實質性的傷害。”
“什麼叫‘未必是實質性的傷害’?你說話總是文绉绉的,我不懂那個。”
“就是……”送葬人頓了頓,很慢很慢地說,“雖然他的目的并不是在你身上留下傷痕,更不是要你的命。但是在你知道了他的真實目的之後,你會感覺很傷心。”
“你竟然知道什麼叫傷心。”
“我判斷那就是傷心。很多的文學作品對基于這一情感的生理變化做出了描述。它們說,傷心的時候,人會無端地感受到胸腔很痛,會難以呼吸,會長時間無法集中注意力,甚至有些人會流出眼淚。”送葬人揩了揩他自己幹幹的眼眶。那裡并沒有淚水落下,可在紅雲呆滞的目光裡,那裡已經與之前大不一樣了。她呆愣了幾秒,脫口而出一句:“難以置信……”
“怎麼了。”
“如果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送葬人的話——”紅雲說,“我一定會以為你剛才要哭出來了。不過說到底,這不就是和什麼‘實質性傷害’差不多嗎?你現在覺得自己胸口痛,想要哭,受傷了、同伴離開了同樣也要哭。别的不說,我哭過的經驗肯定比你要多得多。現在誰要是再敢惹我哭,我就一邊哭一邊狠狠地把他打回去!”
她在空中兇巴巴地揮舞着小拳頭,揮出呼呼的風聲。
送葬人一愣,低聲地說:“可是我剛才沒有哭。”
“那你胸口痛嗎?”紅雲反問他。
“有一點。”
“那就對了嘛!”紅雲又拆了一杯雙皮奶,卻不是自己吃,而是徑直遞給了他,“若是實在有難以決斷的事情,就憑你的直覺去選擇,身體是不會騙人的。這可是資深獵手的經驗!記好了!”
#
胸腔很痛,呼吸困難,無法集中注意力,流下眼淚……這就是傷心。
讓人傷心,就是對人造成了傷害。
流淚等于傷心等于注意力渙散等于傷害等于傷心等于傷害等于傷心……
送葬人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他心心念念一下午的黑森林蛋糕,又機械性地接過紅雲遞過來的雙皮奶,一勺一勺送進嘴裡。冰過的熟紅豆在舌尖化開,如粉,如砂,硌着柔軟的奶皮,甜度已經大大超标,卻還是讓他興趣缺缺。紅雲吃完了那塊布丁就跑回去重新訓練了,隻是沒有繼續練習雙弦開弓的技巧,而是站在那裡反複調整持弓的姿勢。一時間空曠的訓練室裡隻剩下中央空調輕輕的嗡鳴聲。
那種曾經被他分類為“危險品”的陌生情緒又滋長起來了。它是雨季後的蘑菇,是石牆上百折不撓的青苔,一個不留意就占據了他的好大一片心神。在神經末梢的刺激趨于相同的情況下,送葬人無法對他腦海中的情緒形成主次概念,而這就意味着,無論他如何努力,那一大片蔓延的情緒總是在那裡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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