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明忍住了大罵李景若私闖卧房的沖動,閉上眼,隻做沒看見,翻了個身繼續睡。李景若幽幽道:&ldo;天亮了,該起床了,我們還要趕路。&rdo;高展明便翻身坐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披上衣服準備下床。李景若一把按住他的肩,高展明皺眉:&ldo;你弄疼我的傷口了。&rdo;李景若隻好松手。高展明叫人打來水洗臉,李景若還是陰魂不散地站在他身後:&ldo;夫人,你到底在生什麼氣?&rdo;高展明洗完臉轉過身,冷冷清清地一拱手:&ldo;還未多謝李都督的救命之恩。&rdo;李景若陰陽怪氣地笑:&ldo;你覺得我做得不對?&rdo;&ldo;沒有。&rdo;高展明立刻否認:&ldo;李都督殺伐決斷,在下實在佩服的很。那種局面之下,李都督做了最正确的選擇,若不然,下官的命怕是昨日就交代了。&rdo;李景若道:&ldo;我也這麼覺得。我不可能讓你跟他們走,離開了我的眼前,你的處境隻會變得更加糟糕。&rdo;高展明道:&ldo;沒錯。所以我說,多謝李都督的救命之恩。&rdo;高展明要出門,李景若擋在了門口不讓他走:&ldo;夫人,我想了一晚,還是想不明白,我究竟哪裡得罪了你,請你解惑。我當時所作的事,換了你,你也會那麼做。道理你都明白……&rdo;高展明打斷道:&ldo;李都督擡舉了,換了我,我未必會有李都督這般雷厲風行的手段,不過我确實不會放叛軍走。你說的沒錯,道理我都明白。&rdo;李景若迷惑不解地看着他。高展明問道:&ldo;你覺得,你這次的安排,引蛇出洞,引君入甕,我也能猜到,是不是?&rdo;李景若怔了怔,似乎有些明白了。高展明深吸了一口氣,道:&ldo;你覺得,你認為,你猜測。道理都被你說完了,我沒什麼可說的。李都督,請你讓開,我們還要趕路。&rdo;李景若不讓:&ldo;你是氣我,不跟你商量?&rdo;高展明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不語,道:&ldo;李都督,李耀然,李兄,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你怕我給叛軍通風報信?你怕我知道我自己成了誘餌不願出行?你怕我會把你的英明大計搞砸?&rdo;&ldo;我……&rdo;李景若猶豫片刻,歎氣,苦笑,&ldo;罷了,我若說不想影響你的遊興,這般借口,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你想必是不服氣的。&rdo;高展明道:&ldo;昨天的事,你沒有一絲一毫做錯,我原以為我死定了,是你救了我的命,我是真心感謝你。此話沒有半點假。可是在路上,我也問過你狼煙的事,我的确猜到了,我等你跟我商量,直到最後,你的英明大計得以實行,你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告訴我。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還是說,你在考驗我,看我夠不夠資格留在你身邊為你做事?那可真是可惜了,讓你失望了!&rdo;李景若難得露出那麼無奈的表情:&ldo;别這麼說,是我不對,我向你賠不是。&rdo;高展明道:&ldo;你當日跟我說的,心裡裝的東西越少,能做的事情就越多。我算是明白這句話了。得長官如此,是我三生有幸。别覺得我在諷刺你,我是說真的。我不像李都督那麼愛開玩笑。&rdo;高展明繞開李景若,準備向外走,李景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表情是嚴肅的:&ldo;我不愛開玩笑。我跟你說的話,我是認真的!&rdo;高展明歎了口氣。如果幾天前聽到這句話,他會做什麼反應,他還真的想不出。可是現在聽到這句話……還算了吧。高展明抽出自己的胳膊,冷淡地走了出去。留下李景若一個人在房中,苦笑道:&ldo;這下可不好辦了……&rdo;沒過幾天,一行人就順利地回到了嘉州府。就如同李景若對王七許諾的那樣,他張貼公文說明大年三十作亂的叛軍已經全部伏誅,此事就此終結,任何人不得再以此生事,違令者通造反罪論處。嘉州府的守軍們一時松了口氣,又心有餘悸,乖得不能再乖,誰也不敢再提及此事了。李景若還在高展明的府上賴着不走,高展明派引鶴去問他幾時才回都督府,自己這尊小廟裡裝不下他這尊大菩薩。李景若對着引鶴裝出一副傷情的模樣,堅定不移地表示自己無意與夫人分居。高展明沒回應他,過了一天讓下人給他送去了一本賬簿,上面記載着嘉州府的房價、水費、糧食錢等花銷賬目。送賬本來的奴才戰戰兢兢地打量着李景若的臉色:&ldo;都、都督大人,高、高大人說……說……&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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