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倒也不急,每日悠閑散步,若天氣好,就在廊下走,若天氣不好,就在正房幾個屋子走幾圈。她也不追究舊賬,一切人事照常,該如何就如何,時日漸久,老侯府的下人們沒迎來那新官的三把火,又見明蘭為人和氣,除了查新賬仔細了些,旁的也不刁難,衆人也漸漸定了心。至于約束管制方面,在廷燦出嫁之前,太夫人是斷不許出現夤夜吃酒賭錢及敗壞家風的事,既然上頭鎮山太歲壓着,明蘭樂得偷懶。
“夫人,那些賬……”丹橘生生咬住舌頭,有些話她知道不能說,“您就那麼算了?”這幾日忙下來,她也知道老賬目是有問題的,這事若發生在盛家,别說盛老太太眼裡不揉沙子,房媽媽滿身手段,單隻一個王氏,就能把那群蠹蟲給活剝了皮!
“怎麼可能?”明蘭白了她一眼,貪污是肯定有的,隻是大貪小貪的問題,可是……問題不在這裡,“再教我好好想想。要麼不做,要做之前定要細細想通,最好一擊即中,一次消停,不然……唉,到底是一個門裡的,三天兩頭鬧不是好看的。”
“那您何必這麼早把事兒攬過來呢,不若多歇一陣。”丹橘悶悶道。
“等到我挪不動的時候,出點兒什麼岔子,那才是要命。”明蘭歎道,“不若趁我現在有力氣罷,侯爺如今烨不容易,不能給他添麻煩了……”
随着了解深入,她對老侯府的情形越來越清楚,心中已有了個初步的輪廓。為着辦事利落,她向顧廷烨申請要幾個能在外頭查探跑腿的。
屠家兄弟不愧是江湖上混的,于查探消息的功夫端是一流,明蘭得了他們的助力,立刻事半功倍,不禁直呼叫他們做護衛真是人才浪費。足足一個月的資料收集基本完畢後,明蘭的肚皮已鼓成個小簸箕,為着同時鍛煉腦力和體力,她常撫着肚皮在屋裡踱步,待想明白了些,就趕緊坐下撰寫在旁人看來是鬼畫符般的摘要計劃——
“甯遠侯府有契奴共一百三十六人。其中,家生奴仆,不計男女,共七十八人;之中,有五戶乃三代以上世仆,其餘皆一二代孳生奴仆。外頭采買奴仆中,有十二人已與家人全無聯系,尚有……”
“在外置辦産業者有……于親戚名下置産者有……,其中田産者分别于……這幾處,商鋪則有……這幾處,不能排除有為其主子置産者……”
“親屬關系中,有……這幾人為小吏,這……幾人經商,還有……之親屬在别府為奴。”
寫了半天,明蘭咬筆杆沉思。做事情要目标明确,她到底想要個什麼結果呢,是把這些貪了主子錢财的家夥們一鍋端了,還是敲山震虎,殺殺威風就好了呢,或者來一次大清洗,換上自己的人手?有沒有陷阱在裡頭呢,會不會被算計了呢。
明蘭扯着頭發,頭痛之極,她本不是宅鬥人才,上輩子最大的職業規劃也就是有朝一日能威風的拍個驚堂木斷案子,而不是在這裡苦思冥想怎麼肅貪倒人,她要是有這能耐,早進反貪局或檢察院了。
丹橘在旁小聲道:“夫人,歇歇罷,别累着了。”
明蘭忍不住笑出聲:“哪那麼嬌貴了。”
到目前為止,她的狀态十分良好,除了偶爾小腿抽筋外,基本沒什麼妊娠反應,顧廷烨很自作多情的認為,這一定是個懂事孝順的好孩子。按照府中老人的說法,當年白氏夫人懷這混世魔王的時候,也很順當康健,可惜生出來卻氣得老父三天一跳腳,五日一家法。
顧廷烨聽了這話後,沉思良久,忽反問:“若将來,兒女不聽話,你可會……”
“打,那是必須的。”明蘭想都沒想,小淘氣包就要打兩下才長記性,姚依依兄妹倆就這麼大的,打手闆,拍PP,也沒見落下什麼心理疾病,讀書就業都很順當,隻要不是毒打,寓教于樂,掌握好尺度就成,她補充了一句,“不是說棍棒底下出孝子麼。”
男人立刻翻臉:“打什麼打,你小時候多淘,下水撈魚上樹捉鳥,老太太碰過你一指頭麼!孩子不聽話就慢慢教,開口閉口就要打,你當爹娘這麼好做的!”
說完就拂袖而去,連飯後一盞茶都不喝了,留下猶自捧着茶盅的明蘭又驚又呆。
朱氏身子愈發重了,三月的頭一日開始發作,翌日産下一女,太夫人雖略有失望,但一旁的婆子都滿口恭喜,還連道‘一兒一女恰成個好字’,她便也撂開手,抱過孫女喜孜孜的逗弄起來,并起名靜姐兒。不知為何,女嬰瞧着不甚康健,瘦小病弱,那小胳膊小腿就跟紙糊一般,看的明蘭心驚膽戰,連碰都不敢碰,跟着說了好些吉利話後,趕緊送了好些滋補的藥材過去,朱氏甚是感激。
大約這陣是個生女兒的日子,沒過幾日盛家使人來傳消息,如蘭也産下一女。明蘭當即一愣,又笑道:“五姐姐身子可好?”
來報信的正是劉昆家的,她福下身子道:“回六姑奶奶的話,母女都好。”比起明蘭剛穿來那陣,她明顯發福許多,笑呵呵的說如蘭的女兒如何白胖結實,如何哭聲震翻屋頂雲雲。
“健壯就好,我備了些金銀小器和軟緞子面,回頭勞煩媽媽給五姐姐送去,不過……五姐姐沒哭鼻子罷。”明蘭指着身旁的杌子,請劉昆家的坐下,小桃便端上茶盞,又把暖籠上烘的一條毯子給她蓋在膝蓋上。
大冬天出門本是受罪,受這般殷勤款待,劉昆家的心頭舒服,知道明蘭和如蘭自小打趣笑鬧慣的,當下說話也不拘束,笑道:“瞧姑奶奶說的。老太太說了,先開花後結果,不論咱們太太還是大姑奶奶,都是頭生了姑娘,後頭又生了哥兒。這有什麼,身子康健最要緊。”言下之意,便是如蘭和王氏的确有些失落。
明蘭心裡一笑,道:“祖母的話有理,這趟子叫媽媽辛苦了。”她順手把手中的暖爐遞給她取暖,又柔柔道,“隻可惜我如今不好出門,這外甥女的滿月和百日沒法去了,請媽媽代我向太太告個罪了。”
劉昆家的捂着手爐,滿臉堆笑:“六姑奶奶太見外,都是自家人,說什麼告罪呢,待姑奶奶生了哥兒後,一道團聚豈不更美。倒是楓三爺的婚事,姑奶奶沒法來,委實可惜了。”
“哦,三哥哥的婚期定了”
“定了。”劉昆家的小心的喝了口茶,悠悠道,“因咱們未過門的三奶奶是柳家這輩的嫡長女,自小養在祖父母膝下,聽說素日最得柳老太爺和柳老太太的喜歡,這不,兩位老人家非要從老家趕來瞧孫女出嫁不可。這拖拖拉拉的,隻好定在這月中了。唉,要說三爺真是有福的,也不知咱家大爺在外頭如何了?每回來信都隻說好,把我們太太憂心的什麼似的。”
長楓本就賣相好,加之盛紘事先提醒調教,他在柳家處處小心,一見了柳家女眷先紅了一半的臉,俊秀白淨面孔羞羞答答的,答話規矩溫柔,柳家上下俱是滿意,至于柳夫人,丈母娘看女婿,更是越看越喜歡。柳家置辦嫁妝動靜不小,小定大定乃至這回的年禮俱是出手不凡,想來新媳婦身家必然少不了,王氏看着不由得心頭泛酸,又見盛紘這公爹做的笑容滿面,幾乎比新郎官還開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明蘭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微微一笑:“侯爺早得了邸報,說大哥哥在地方勤政愛民,修橋鋪路,鼓勵農桑,很得百姓愛戴,上司也頻頻褒獎,将來必然前途無量,太太盡可放心的。”
劉昆家的如何不知道長柏的前途當然好過長楓,隻是王氏心眼窄,放不開罷了。又說了會子閑話,明蘭提到九兒快出嫁了,有那麼幾年的情分在,好歹添些妝奁,便叫丹橘把紅綢子裹着的一副赤金镯子捧出來。
劉昆家的見那金镯子足有三四兩重,上頭還各嵌了枚大珠,她大喜過望:“沒想到姑奶奶還記着我家那丫頭。托姑奶奶的福,太太開恩,去年放了籍,給說了個莊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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