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的時候,乍一聽,會叫人覺得不舒服,但是仔細回味——
卻分明是在提醒他,叫他遠離這池子渾水的。
太後身居高位,她會要限制下面皇子的舉動,這無足為奇,以前的羅皇後也會做類似的事,時不時的就要從旁旁敲側擊的警告或是給予暗示,但是這一刻,真正叫風啟感到詫異的卻是她的表情和語氣。
這不是單純的警告或者命令,而是一個老者,一個長輩最無奈也最發自肺腑的告誡。
風啟端着茶碗的手指微微僵硬了一瞬,不由的緩緩擡眸看向了她。
太後剛好也看過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她便是露出一個笑容,語重心長道:“哀家知道,早些年,你是受了委屈,可是不該發生的也都發生了,現在也是沒辦法挽回了,你要怪你父皇也好,就是要怪哀家這個做祖母的,那都無可厚非,可是啟兒,祖母老了,眼見着也沒有多少年可以再活了,你也莫要覺得是哀家要刻意的委屈你,你聽哀家一句話——這朝中亂局,你别插手進來,就算對過去的事,再怎麼樣的耿耿于懷——”
太後說着,臉上表情就越發的肅穆了起來,“好好的活着,當下的,都沒有什麼會比這更重要了。那樣的權勢地位,得來了,一時半刻之間你或許會覺得是榮耀是成就,可是時間久了,等到你像你父皇現在一樣,發現身邊所有的人都在算計你,就連你的妻子兒女都在千方百計的算計你的時候——那就什麼都遲了。”
誠然,這些話就隻是她有感而發的肺腑之言。
然則前後兩世,這樣的道理,這樣的話,風啟卻是從不曾聽任何人與他說過的。
褚易民告訴他:“老大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幾年嗎?憑什麼這天下就該順理成章的落入他手?我不服!”
鄭氏與他說:“炎兒,你是我的兒子,你一直都是母妃的驕傲,母妃下半輩子的指望就全在你身上了!”
而褚靈韻,她最經常說的話就是,“琪炎,我們既然是生于皇家的,那麼這就是不可逆的宿命,這樣的機會,哪有随便放棄的道理?如果将來還要我居于人下,去仰人鼻息的過日子,我不甘心!你一定要抓住機會,隻有将這天下盡在掌握,我們南河王府一門,那才能算是真正的天潢貴胄!”
而他褚琪炎自己,本身就帶着一種不甘屈于人下的野心和報複。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身在皇家,他的一生就注定了是一場沒有休止的征程,他褚琪炎要做人上之人,而他的每一個親人也都告訴他,應該這樣做。
所以這一次,當突然有人背道而馳的時候,他便突然有些接受不了。
“老祖宗——”沉默了片刻,風啟最終還是忍不住的開口,“我是男兒,您不該告誡我,男兒志在四方嗎?”
“是啊,男兒應當志在四方!”太後感喟着苦笑了一聲,“當年在皇權大位之争面前,哀家就是這樣告誡你父皇的,也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為了他能登臨帝位而覺得驕傲,可是這一生走過來,在看到她落到今天這樣父子反目的境地,才覺得後悔。哀家是做人母親的,沒有哪一個做長輩的原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們自相殘殺。啟兒,若不是今天機會得當,哀家可能也不會與你說這番話,但是你還是把哀家的話用心的記着吧,你那幾個兄弟,都已經入局太深,哀家就是也想拉他們回來,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你——你現在還來得及。你若是不信,就大可以先從旁看着,終有一日你會明白,哀家沒有诓騙你,沒有什麼,比喜樂安康的活着,更重要。苦心經營一生,最後的功名也是留在人世間的,等到有一天你垂垂老矣的時候,也什麼都帶不走。”
就是争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她才能将這一路走下來的結局看的這般通透。
然則,這些話,對風啟這樣一個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消極了一些。
風啟垂下了眼睛,并不表态。
太後也知道他一時聽不見去,就又拍了拍他的手背,歎了口氣,沒說話。
那夜之後,褚浔陽離京倉促,是将風啟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後來知道她朝中風波将至,又是在書房裡關了自己一夜。
“殿下,四公主來了!”次日一早,鐵方試着過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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