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告訴你什麼?&rdo;安樂跟不上他的思路。&ldo;蕭哥哥好起來了是不是要走了?&rdo;安樂說着便站起來,靠在床邊盯着蕭香問:&ldo;是麼蕭哥哥?你會走麼?&rdo;&ldo;安甯不想我走麼?&rdo;蕭香笑問。安甯點頭,斷然道:&ldo;不想。&rdo;&ldo;娃娃!&rdo;安樂闆起臉斥他,本是想叫他别任性,誰知自己這模樣居然吓得他小嘴一癟、眼淚漱漱掉落的無聲的哭了起來,邊哭還邊偷偷瞄他的表情。這可憐巴巴的模樣讓安樂心疼了,趕緊放下粥盒,蹲身摟着他安慰,痛訴自己不該兇他不該吓他不該不回答他的問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蕭香見這情形忍俊不禁。安樂這個做哥哥的也太稱職了。&ldo;别哭了。&rdo;見小家夥兩隻眼睛跟小兔眼似的紅彤彤,連臉頰也哭紅了,安樂好笑的撕開紙巾幫他擦眼淚,溫言道:&ldo;哭什麼呀,哥哥又沒打你又沒罵你,隻是想叫你别為難蕭哥哥,咱們有家,蕭哥哥也有家,他病好了自然要回他家去,不然他家裡人會擔心他會想念他,就像爸爸想念我們一樣,懂麼?&rdo;安甯怯怯瞄了他一眼,點頭,随即又問蕭香:&ldo;蕭哥哥家在哪兒?離我們家遠麼?&rdo;蕭香聞言怔忡了一會兒,笑道:&ldo;我家呀……嗯,好遠的地方,那裡也不是我的家,我沒有家。&rdo;&ldo;哥哥!&rdo;安甯突然亢奮的大叫,兩條細胳膊緊攬住安樂的頸脖,商量又祈求的語氣道:&ldo;讓蕭哥哥住到我們家好麼?他沒有家好可憐啊,像娃娃以前一樣。好不好?&rdo;&ldo;娃娃……&rdo;安樂無奈,真不知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喜歡蕭香!&ldo;好不好嘛‐‐&rdo;尾音拉長,居然撒起嬌來了,&ldo;咱們去上學後,&lso;家&rso;沒人陪也會寂寞的,而且蕭哥哥又受了傷,沒地方住沒人照顧他,很可憐啊,哥哥不是教我&lso;人之初、性本善&rso;麼?&rdo;很好,這就是他教育出來的成果,再往下是不是要說&ldo;揚善積德,降祥于天&rdo;了?安樂挑眉睨他。安甯見安樂端出高深莫測的表情,心裡忐忑了,轉向一旁一直看戲的蕭香:&ldo;蕭哥哥,你願意到我們家跟我們一起住麼?&rdo;&ldo;噢‐‐&rdo;長長一個語氣助詞後,蕭香愁眉苦臉道:&ldo;你爸媽和哥哥不會同意的,算了吧,蕭哥哥就在醫院裡呆着吧。&rdo;末了還加強氣氛似的歎了一氣。安樂一個白眼射過去:你就裝吧你!我那小廟堂容不下你這尊大佛!&ldo;爸爸不在家,家裡隻有我和哥哥兩個人。&rdo;安甯拉着蕭香的手道,&ldo;哥哥會答應的,他可好了,真的,不騙你!&rdo;蕭香瞄了瞄安樂,愈加失落道:&ldo;是麼?哎,是我不好,我沒有家又受傷了……&rdo;話頓住,餘下讓聽者自行想象。安樂對這話無動于衷,心知他是故意逗小家夥玩的。但安甯不同,他打心底喜歡蕭香,且善于聯想又想象力非一般的豐富,所以蕭香話未落音,他便已經想象到蕭哥哥一人孤零零凄寒交迫的慘況,頓時憐憫之心如長江洩洪一發不可收拾,抓緊他的手用力道:&ldo;去我們家吧!哥哥會幫你鋪床的!&rdo;&ldo;行了行了,飯都要涼了,快繼續吃你的飯去。&rdo;安樂看不下去了,把他扒拉到矮凳上,轉頭又橫了蕭香一眼,從包裡拿出卡和餘下的錢遞給他:&ldo;取了兩萬,交了一萬,剩下這麼多,你自己看吧。&rdo;蕭香拿了卡,餘下的錢又塞回他包裡,輕聲道:&ldo;你拿着吧,可能還要麻煩你些日子。&rdo;&ldo;怎麼麻煩?&rdo;安樂皮笑肉不笑。&ldo;我受傷了呀。&rdo;蕭香無辜道:&ldo;沒親人朋友又沒地方住,你們家小安甯有那麼讓人盛情難卻,我再推脫就矯情了。&rdo;你還當真了!安樂不敢置信的瞪他。而安甯立馬興奮地附和:&ldo;好啊好啊!什麼時候去?&rdo;:無題下午都是老頭的課,安樂課間休息時跟他提及往後幾天可能不去他那兒了,老頭以為又是他的小自尊心作怪,不好直言,便扯及鮑叔與管仲分金、須賈绨袍憐範叔。話中雖寓意隐晦,但聰明如安樂者當然聽得明白,淡然一笑,解釋是有親戚過來閑住幾日,不好留人獨自在家,有安甯陪着說說話也好。老頭也沒再說什麼,隻叫他等親戚離開後,再把安甯送到他家。放學小六叫安樂打球,安樂以有事為由拒絕了。陸曉捉住他盤問:&ldo;你能有什麼事?小乖不是讓老太太領回家了麼?&rdo;這人真是把他的生活摸得透徹!安樂感歎不已。長久以來,他的生活就一直都是圍繞學校和家這兩個地方轉,從安甯來了之後,生活裡又添上老太太家和南一小,除了這些,他還一時真找不出什麼合适的理由來說服靈慧的山人。&ldo;一丁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回頭我再告訴你,現在不知道怎麼說。&rdo;說了你可能會揪我打一頓順便再罵我傻多管閑事。安樂扯出傻傻的笑,企圖蒙混過關。陸曉狐疑的眼神上下将他透了個遍,最後手一松,無比慷慨道:&ldo;走吧。&rdo;安樂飛快奔向門衛處領安甯。搭上公車後,安甯說:&ldo;剛才奶奶買菜回來見我了,她要帶我回家,我沒走。&rdo;&ldo;你跟她說什麼了?&rdo;安樂緊張。&ldo;沒有啊。&rdo;安樂仰頭笑,&ldo;我說哥哥有事,要帶我一起去。她點頭說好,然後給了兩個糯米糕給我吃,說是特意給我買的,小晨也喜歡吃,還問我喜不喜歡,我說喜歡,她就說下次看見了再買。&rdo;&ldo;乖,奶奶人很好,她特别喜歡你。&rdo;安樂毫不吝啬的在他小臉上親了一個,&ldo;不過,不管是誰問了都不能說蕭哥哥被人打傷後咱們送他去醫院,知道麼?&rdo;&ldo;知道。我會說他是哥哥的朋友。&rdo;&ldo;聰明。這麼解釋可以減少别人異樣的眼光,也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rdo;&ldo;嗯。&rdo;安甯點頭,從書包裡掏出一盒小牌,邊打開邊道:&ldo;今天下午李微送我和田園這個,他說他家裡還有。&rdo;&ldo;送牌給你做什麼呀。&rdo;安樂嘀咕,接過幾張看,是很精緻的撲克牌,牌面上印有中國古代的樓宇宮殿,還注明是哪個朝代,很少見。&ldo;你上自修了我就可以和蕭哥哥玩撲克牌了。&rdo;安甯沾沾自喜的盤算着,&ldo;林微教我玩上下遊,我會一點,等會兒我叫蕭哥哥教我。&rdo;這才多久啊,小家夥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一門心思想着怎麼怎麼對蕭香好。安樂滿不是滋味的想着,眼裡都要射出幽怨來了,粗魯的把牌收好放進他包裡,往窗外看車子到哪兒了。安甯拉他的手,讨好似的搖兩下,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安樂頓時氣怨全消了,哀歎一氣,暗想這小家夥真懂得物盡其用,嘗過甜頭後就懂得怎麼對付他最有效最便利,不費一兵一卒就輕易将他拿下了。&ldo;誰教你這樣對付哥哥我的,嗯!&rdo;安樂擰他的臉頰,咬牙逼問。&ldo;诶诶窩餓(爺爺說的)。&rdo;安甯含含糊糊的答。安樂皺眉,猜想可能是老頭閑着無聊跟他說的,但,跟一個小孩兒說這些旁門左道做什麼呀,還專門用來對付他‐‐這才是他最不滿的地方!松開手,整了整表情,似無意道:&ldo;爺爺怎麼說的?&rdo;&ldo;爺爺說‐‐&rdo;安甯咳了一下,學老頭肅然的表情,&ldo;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意思是,要做好工作,先要使工具鋒利。小孩兒最有利的工具就是笑和乖,如果加上聰明就更好了,事半功倍。&rdo;頓了一下,又道:&ldo;爺爺說了好幾遍,我記下了。他還說了很多其他的,奶奶罵他,他就進屋子裡看書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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