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個“離人”寫的是他自己,可不是崔參議跟他那小兒子。他現在就站在北京地面上,離着自己穿越前的宿舍才七八公裡,也不算個“遠人”,隻是離開了從前的時代和環境罷了。待在同樣的北京城裡,卻遠隔五百多年的時光,可觸而不可及。若是朝後穿越,還能看看自己生活時代的遺迹,可穿到五百多年前的成化朝,卻是除了一本化學書、幾部網絡小說,滿滿一硬盤的小電影,就什麼念想都沒有了……剝離開日常忙碌的工作、學習和幾乎占據了所有閑暇心思的那份感情,在他心底深處盤旋不去的,其實也還是對穿越前那個世界的思念。崔燮暗歎了一聲,一旁判卷子的陸先生也長歎了一聲。陸舉人自己就是背景離鄉,為着科舉飄在北京的。他家裡也有妻兒老小,月到中秋,離愁别緒重重壓在心底,這樣最俗套的離人之思卻恰恰勾起他自己的心思來。他将那首詩看完了,畫了幾個點,指着文字講解哪裡對得不工整,哪裡意思又和秋思的心境不合。“今古同一照,江山各自妍”這句對的便不夠工穩:從文字上,“今古”對“江山”就有些勉強,從節律上,同一照與各自妍連節拍都對不上,可謂是極不工整了。這句又偏是頸聯,一首之間别句都可以不對仗或是對得不工穩,這句卻一定要對得工整精緻。且在對句時又以反對為優,正對為劣,意思必定要有區别,若是字字相對而意思相同,又稱為“合掌對”,叫人笑話了。崔燮連連點頭,解釋道:“是我隻想着古今江山變遷的意思,對得不工整了。”寫這句時他想到自己是看過五百年前後兩輪月亮的人,月亮還是那個幾億年不變的月亮,兩個時代的生活卻是完全不同,一時有感慨而發,倒沒怎麼修飾文字。陸先生笑道:“寫詩又不是寫文章,要闡發聖賢的意思,隻要寫自己的情思就夠了。你要寫離愁,就從小處寫起,譬如見歡宴而思遠人,如聞秋聲而驚别離之類,不用動轍就寫今古變遷。你小小年紀,連一個人的人生起落都還沒見過……”他說着說着忽然想起,崔燮雖然沒見過什麼江山易代,卻是真經過人生大起大落,比他這個幾試不了?”當然能了!鉛筆這樣的神器到了宇宙飛船上都能用,比毛筆适用範圍大多了。他給陸先生示範了一下用法,說道:“學生也是這麼想的。想那些寒門子弟,沒錢買紙墨,有的隻能以沙土、清水練習書寫,寫不得幾個字就要擦掉。這筆卻能削得極尖,寫蠅頭小字,字又清楚,又省紙,寫字還能快得多。”陸先生自己拿筆試了試,寫得不甚順手,字歪歪扭扭,筆尖在紙上還有些打滑,不禁擱了筆說:“這真能練出來?”崔燮把筆記本反過去,給他看自己那一筆啟功硬筆書法:“這個比毛筆好練,家裡下人們都能用,練個幾天就知道怎麼發力了。這種筆原也不是為了練仿書、科考用的,而是給那些想念書又買不起好紙筆的儒童或是尋常百姓記事用的。”陸舉人拿過去又試了試,使的力氣大了些,筆尖戮破箋紙,又劃了一道口子,氣得索性把紙撤了,在墊闆上慢慢寫了幾個字。字還是不好看。他也不在意,拿手帕蘸上水擦了擦,輕易地就把一張闆子擦幹淨了。再更用力地寫了幾個字,再擦下去,細看那木闆,也還是一樣平整幹淨,不留半分墨痕。他徹底明白了鉛筆的好處,驚歎道:“若那鄉野社學裡的先生們有了這樣一支筆,一塊闆子,豈不就能抄寫文章給蒙童讀,省了多少買書錢?又能讓多少貧寒鄉民讀書知禮?”鄉下碎木闆、石闆不值錢,能用來寫字的紙卻是至少也要六分銀子一張,最差的毛筆也得三分銀子一枝——他急急追問道“這筆是多少錢一枝的?”崔燮算了算:“現在燒的少,開窯一次的成本極高,得等量上去了才能慢慢降下來。筆芯要算上畫眉石、粘土、燒窯的成本,總要三錢銀子一斤;外面裹的木頭要拿石灰泡過才能軟,又要開槽,反而貴些。若是不講究寫得舒服不舒服,自己買了筆芯回去用草紙裹、麻繩纏上,也是能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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