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野蠻地扯掉了沈牧的格子襯衫,而後便拉開他濕到狼狽的褲子,一下把心心念念的人壓到了餐桌上。沈牧的白背心被撩到胸上,因為對方惡意而煽情的揉捏而氣急敗壞:“你瘋了嗎!松手!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嗎,那你不如繼續去坐牢,當一輩子囚犯好了!”桌邊的的馬克杯和盤子被打到地闆上摔個粉碎。但秦深絲毫不打算退讓,轉而将沈牧摔進沙發,撩開額前惱人而濕潤的劉海,重重地壓下去親吻住他不停咒罵的唇,含糊着說:“我就是來幹這個的……我就是來找你過日子的!”沈牧的呼吸徹底失控,心頭的苦和眼前的茫然逼得他發出溺水般的哽咽。秦深這才捧着他的臉稍微離開點距離,輕聲道:“别哭,白錦帛死了,他們都要死,再沒有人能分開我們了。”“哭你媽!”沈牧擡手就是一個耳光,他向來不會包容秦深的任性、此刻更加無法包容,全然不明白當初那麼不明不白地分開、被打成殘疾、再也無法聯系,而如今終于能夠見面,到底是怎麼能像發情的動物一樣隻想着做愛,連句人話都講不出來。秦深并不生氣,摸着臉微笑道:“你真的一點都沒變。”他的無名指上還帶着那枚銀戒指,已經舊了的銀暗淡無光,根本襯不上那基因良好的、如同音樂家一般的手。但他仍舊帶着,深深地扣着肉,仿佛已經脫不下來了。沈牧崩潰地掙紮起來拽他的襯衫:“我變沒變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沒話對我說,就要上床是不是,好啊,那讓我上你,這是你欠我的!”可是随着襯衫的解開,秦深竟露出了肌肉上深深淺淺的傷疤。有些顔色已然很淡,卻依然像醜陋的蟲子似的刺目。在沈牧的印象裡,這個人明明還是那個粉雕玉琢的、在溫室裡長大的少年。原來時間真的卷着太多遭遇逃離開了。秦深摸住沈牧的手,一點點十指相扣:“最開始的時候白錦帛當然盼着我死,難免受點罪,結果是她自己不行了,這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其實這兩年我過得不差。”沈牧仍舊沒有回神,他藏在心裡的關于秦深的美好與驕傲頓時像哈哈鏡似的破碎掉,光怪陸離的碎片之後,是七年來沒有一日敢想的真實。那憋了一晚上、不……是憋了整整兩千五百多個日日夜夜的眼淚,倏忽間便落了下來。作者有話要說:認真地思來想去之後,決定還是先更新這個故事故事的靈感是我在一個雨夜的夢,醒來後至今記憶猶新,故而落筆,望可愛的人都有人愛,讀後讓大家有所感動:)湯面客廳裡的燈很久沒有換過燈泡,光芒已有些昏黃了。沈牧躺在沙發的邊緣,望着眼前被欲望左右的男人,深覺得一切都是場夢。然而這個夢和哪一夜都不同。有顔色、有聲音、還有溫度。秦深忘情的動作顯得貪婪,其實世間的失而複得皆是如此狼狽。在激烈的撞擊中,沈牧漸漸失去了力氣,痛苦中透着無法言喻的酥軟,又因被擡起傷腿而難受地側頸皺眉。秦深喘息着捧住他濕漉漉的臉問:“是白錦帛把你害成這樣的嗎?”沈牧閉上眼睛,呼吸實在淩亂:“……為什麼……要在這時……問這個……”秦深慢慢放平他的腿,俯身親吻他的額頭與鼻尖,卻加快了腰身的速度。難耐的沈牧抓住頭下的抱枕,瀕臨邊緣的快感終于随着他一滴灼熱的汗珠滴到自己胸口,而徹底炸裂了。——纏綿過後的老房子裡蔓延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像是有不理智的動物來過。由于知道沈牧喜歡幹淨,秦深很快便穿好褲子站了起來,打算去衛生間裡洗出個濕毛巾。他路過電冰箱的時候,發現上面隻貼着孤零零一張拍立得。照片中的沈牧摟着個與其七分相似的年輕男生,笑得很溫柔。“你弟弟都長這麼大了啊。”秦深忍不住感慨。逐漸恢複平靜的沈牧接過毛巾,默默地擦拭了兩下,便忍無可忍地扶腰起身:“我去沖個澡,弄得哪都是。”他身體的線條依舊如剛大學畢業時那般流暢,隻可惜布着些抹不掉的舊傷痕,其慘烈程度倒與秦深半斤八兩。幾件幹淨的棉布睡衣被用力扔到沙發上。沈牧垂眸道:“都濕了不知道換換?”話畢他便朝浴室邁步,走到門口才停步回答剛才的話:“其實沈歌跟你差不多年齡,你們當然都長大了,畢竟我已經老了。”秦深拿起被施舍的衣物,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沈牧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太多問題想問、卻又無從問起。反倒在心裡發酵出有些難耐的寂寞。——幾把勉強挑出的雪白挂面在沸水中燙軟,又控幹換雞湯,加入香菇丁、綠葉菜小煮,旁邊爐子燒平底鍋煎荷包蛋,待到金黃酥脆便同時盛起,撒上蔥花與辣油,瞬間成了這雨夜中一道溫暖的慰藉。秦深始終站在廚房門口望着沈牧忙碌,覺得他幹活幹得賞心悅目,不禁開口:“手藝半點沒生疏啊,都可以開店了。”“本來就開了,在附近的小吃街租了個鋪子。”沈牧關掉抽油煙機,把黑色的面碗放到餐桌上,又倒了杯冰鎮烏龍茶。秦深落座,驚訝擡頭:“是嗎?”“這腿廢掉,實在幹不了老本行,但總得想辦法活下去吧?”沈牧靜靜坐到他對面,盯着條紋桌布道:“就算我無所謂,弟弟讀書也要錢,我不想他吃苦。”秦深本已拿起筷子,卻因這幾句話而失去食欲。沈牧擡眸問:“你什麼時候出獄的?”“昨天。”秦深回答。沈牧欲言又止,修長的手指握成拳頭。秦深說:“我知道,你想知道我媽不是不準我們見面嗎,我是怎麼來的……在裡面我沒人權,出來誰也管不着,而且我爸正在醫院病的不輕,那個家跟支離破碎沒什麼區别,姓秦的快完了。”沈牧支着下巴,内心重逢最初的激動與憤怒已經漸漸流失幹淨,聞言不禁勸道:“你還年輕,應當讓家裡幫忙出去讀讀書,适應适應這個世界,來我這兒又何必。”“我說了,我是來找你過日子的。”秦深道:“在牢裡除了苦工也沒别的事做,倒是讀了幾個學位。”沈牧仍記得他的纨绔模樣,又一次感覺到這個人實在改變許多。秦深夾起荷包蛋,輕輕咬了口,似乎在品嘗它的滋味。沈牧心裡微痛:“生日快樂。”“我覺得我生得挺好的,八月十五,正是團圓的日子。”秦深擡頭笑了下,露出雪白的牙齒,然後便大口大口地吞咽了起來。沈牧把烏龍茶往他手邊推了推,聽着窗外轟鳴的雷與雨聲,難免捕捉到絲久違的平靜。——平整的單人床皂香清冽,有限的尺寸躺兩個大男人實在是顯得過度擁擠。但終于歸來的秦深堅持賴在這裡不肯走,死死地摟着沈牧的腰,像個囚禁他的牢籠。相觸的身體如此灼熱,沈牧枕着自己的胳膊,感覺到身後再度擡頭的堅硬欲望,不禁關上夜燈抱怨:“獸欲還沒發洩夠嗎?”“這是愛情。”秦深厚臉皮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沈牧皺眉閉眼,露出不為所動的冷淡,用力掰開他的手道:“不用裝得和沒事一樣,我理解不了你的選擇。”秦深不管不顧地又摟過去,輕聲說:“這些年我們都發生了很多,有好的,也有壞的,多到快讓我們變成陌生人了,但能不能至少在今天什麼都不問,哪怕是讓我做場盼了太久的夢也好?”聽到這些話,沈牧再度感覺到眼底酸難耐。雨點打着近在咫尺的玻璃窗,成了卧室裡唯一的響動。秦深歎息:“還記得吧,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在雨天,那日的雨比現在還要大的可怕,你穿着登山服出現在山坡上瞧着我,簡直如同從天而降。”沈牧扯緊被子:“不記得了。”秦深吻過他的後頸:“我倒希望你不記得。”沈牧選擇沉默。秦深摸住他光裸而修長的手,忍不住道:“戒指你扔了嗎?”沈牧眉頭更緊:“不是剛講好不問問題?”秦深在黑暗中凝望無語。沈牧終而還是道:“被他們搶走丢掉了,手指也骨折過,後來傷養好,去那找過幾次戒指都沒找到,不屬于我的留不住。”這夜秦深的情緒始終穩定,聽到這話時,身體卻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不是恐懼,而是無法壓抑的憤怒。沈牧于心不忍,淡淡地說:“早都過去了,你也講了,白錦帛都死了,還計較什麼?”秦深的聲音變得有些低啞:“如果早知今日,你會不會覺得在我們相遇時,還是不救我比較輕松?”這個問題突兀嗎?其實沈牧自己也在輾轉反側的夜裡想過很多次。所以他知道答案,回答得也雲淡風輕:“我還是會救你。”秦深瞬時間收緊手臂。瘋狂到失控的雨仿佛把兩個人帶回了七年前的那夜,帶回了漆黑恐怖的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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