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搖扇的手慢慢停下,驚慌神色随之沉澱,換成犀利鋒芒的笑,風四冷冷盯住他,大堂裡突然間一片死靜,跑堂少年吓得奔到老闆娘身後,叫道:「不關我的事,是他們逼我撒謊……」話音未落,兩名挑夫突然雙手一擰扁擔,寒光自扁擔中亮出,握于掌中,卻是三尺青鋒,兩人同時挺劍直刺,逼向風四周身要害,風四揮劍招架,但見劍光中三條身影騰躍閃動,頃刻将大堂的桌椅踢翻到各處,老闆娘見勢不妙,忙拉着弟弟躲進櫃台裡,道人也趁勢溜走,老孫大喝:「哪裡走!」他抖動鎖鍊想上前拿人,突覺脖頸一緊,鎖鍊已被杜秋抄到了手裡,鍊子一甩,纏住他脖子将他勒到身前,沖風四喝道:「住手,否則我殺了他!」粗鍊纏在頸上,老孫被勒得直翻白眼,風四微一猶豫,劍招頓露滞澀,長袖被劃開一道口子,他忙躍身縱開,橫劍封住對方攻勢,冷聲道:「放了他!」「可以。」杜秋咭咭冷笑:「先放下你的劍。」風四看看老孫,他臉已紅得像喝了幾壇花雕,估計不消片刻便會背過氣去,隻好歸劍入鞘,放到旁邊桌上。杜秋在老孫身後踹了一腳,那力度夠狠,老孫被踹得淩空飛到風四面前,風四忙抓住他,誰知眼前冷光一閃,他急忙躲避,要害躲了過去,左腕卻被匕首刺中,一縷血線順匕首滑落地上。趁風四握住傷口,老孫連忙避到杜秋身後,惡狠狠地罵:「你剛才用那麼大勁兒幹什麼?差點兒掐死老子!」杜秋輕搖摺扇,悠悠道:「戲演得不真實,又怎麼能騙得過人?别忘了你們這位風捕頭有幾分聰明。」廖仲北冷笑道:「我倒覺得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風捕頭,剛才你若認下是鬼魂鬧事,害死了犯人,我們不需要再多費手腳,你也可以留一命,可你偏偏喜歡賣弄聰明,沒辦法,我們隻好送你跟燕奕一起上路了。」風四向後踉跄數步,怒視老孫,喝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老孫嘻嘻一笑:「自然是為了錢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我一個小小的捕快。」見衆人持兵刃慢慢圍上,風四搖晃着向後退移,但眼神渙散,幾個踉跄後終于摔倒在地。杜秋笑道:「刀上的麻藥很烈吧?它會随你的血液流動,不消片刻就讓你全身僵硬如木,你隻聽說我喜詩詞,擅左手,可知我用毒也是天下一流?」風四神智漸沉,勉強擡頭問:「那你們究竟把燕奕藏到哪裡去了?」「還在那個房間,就沒離開過,我們不過是使了個障眼法罷了,等你死後,孫捕頭會将你不幸殉職的事呈報上去,你也算死有所值。」「我會死,不過,絕對在你之後!」風四擡起眼簾,墨瞳裡冷光凝聚,話語響起同時長身躍起,挑過桌上冷劍,劍光出鞘間,已貫穿杜秋胸膛。「你善用毒,卻不精武功,原不該離對手太近!」在杜秋一臉不敢置信中将劍拔出,随即挺劍斜刺,帶着勢若破竹般的鋒芒掃向廖氏兄弟,廖仲南離得稍遠,勉強躲過,廖仲北卻沒那麼幸運,頸處被劍鋒劃過,頓時鮮血四濺。「大哥!」見兄弟身亡,廖仲南急紅了眼,縱劍便刺,轉眼連攻數招,勢若瘋狂,卻忘了亂中有差,被風四一劍刺中大腿,撲地倒下,跟着眼前寒氣逼來,血光中一顆頭顱旋了出去。須臾連殺三人,風四立住身形,長劍斜垂于地,鮮血順劍鋒一滴滴落下,帶着蠱動人心的煞氣。「不、不關我的事,别、别殺我……」老孫在旁邊看傻了眼,見他利劍斜垂,慢慢走向自己,隻吓得全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利落。風四走到他面前,淡淡問:「他們花多少錢雇的你?」「一、一萬兩……」風四哧了一聲,目露嘲諷:「不過區區一萬兩,人命就這麼不值錢嗎?」見風四滿是不屑,老孫很想說捕快一個月的俸銀不過才二兩,一萬兩可是他一輩子也賺不到的大數目,怎麼可能不動心?可是在這種場合下,殺了他也不敢反駁,隻哭喪着臉不斷求情:「四郎,你也知道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一人養家糊口,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知道錯了,念在同行一場,饒我一次吧……」「滾!」不想再看到這個猥瑣小人,殺他沒得髒了睚葑,風四扯過老孫腕上的鑰匙,冷喝道。老孫如獲大赦,腿肚子轉筋走不動,于是拖着腿,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不可以放他走,他知道犯人藏在哪裡……」見打鬥結束,少年從櫃台後探出頭,但在看到三具屍體後,一聲尖叫又縮了回去。風四掃了他們姐弟一眼,「人藏在哪裡,你們應該也知道,不想變得跟他們同樣下場,就帶我去救人!」「别殺我們,我們也是被逼的。」老闆娘哆哆嗦嗦從櫃台裡出來,小聲解釋。「那鬧鬼一說也是假的?」「是。」不敢看風四,老闆娘低頭道:「我家祖輩為防兵荒馬亂時有處藏身,在廂房裡修了間暗室,卻不知怎麼被那些強盜知道了,威脅我幫忙,我也是沒辦法。」「馬上帶我去!」老闆娘拿起火燭去後院,少年跟在旁邊,滿臉崇拜的看風四,「麻藥都傷不了你,你好厲害,可是你怎麼知道你的夥伴是内奸?」「直覺。」其實早在一開始上路時,風四就覺察出老孫不對頭了,連吃飯都嫌燕奕身上有味,避之唯恐不及,晚上卻硬要将他鎖在自己房間裡,其用心昭然若揭。這幾日風雪不斷,像老孫這種常押解人犯的老捕快自然該知道官道易走,他堅持走山道,無非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同夥在前路布置機關。風四之前在給燕奕敷的傷藥裡混了百合香,沒有經過嗅覺訓練的人無法聞到那香氣,他卻可以聞到,剛才廂房裡的百合香很濃郁,出門後反而淡了許多,杜秋的話也證實了他的猜想,燕奕還在廂房,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不過結果卻跟風四最初推想的不同,他本以為這些人是來搭救燕奕的,但恰恰相反,他們是來殺人的,一開始想利用鬼魂之說神不知鬼不覺除掉燕奕,可是在發現自己覺察到後,索性也一并殺自己滅口。老闆娘來到廂房,在壁畫的富貴二字間來回按了幾下,沉聲響起,梁柱周圍的石闆向兩旁滑開,露出裡面漆暗空間,原來梁柱一直貫穿到地下,中間則以石闆隔開,看起來就像是嵌在青石闆上,燕奕就坐在下方,鋼鐐仍環扣在柱上,小李則被五花大綁捆在一邊。風四忙奔下去,幫小李松了綁,解了他的啞穴,又用雙匙開了鋼鐐,拍開燕奕的穴道,道:「你該慶幸我找到了你。」「我從來就沒怕過。」黑暗中燕奕一雙紫瞳幽幽閃亮,微笑道:「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老闆娘和弟弟幫忙把人扶上去,等大家都上來後,她去按機關,風四突然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前。「你做什麼?」見弟弟被抓住,老闆娘失聲大叫。「這房間除了暗室外,還有其他機關吧?」風四扣住少年,冷冷道:「你按機關的手法跟剛才不同,你是想趁我們不備,暗施殺手對不對?」「放開我弟弟!」「可以,你到外面去!」待老闆娘走到廊下,風四松開少年,将他推過去,道:「走!」小李急得大叫:「他們跟老孫那幫人一定是一夥的,不可以放走!」「我不殺女人。」老闆娘沒走,停了一會兒,反而輕移蓮步,踱回房間,沖風四嘻嘻笑道:「你不是不殺女人,而是,你現在已經根本沒有殺人的力量了對吧?」風四墨瞳猛地一緊,神色卻依舊淡淡,問:「那你要不要試試?」被他冷厲所懾,老闆娘不敢近前,眸光流轉,忽然擡手将臉上面具扯了下來,容顔嬌媚,正是那晚燈下相候的女子,那少年也随之拉下面具,卻是石生。女子微笑道:「其實依你的機警,應該早知道我們是誰了,你一直隐忍不言,無非是沒有把握制服我們,杜秋的毒也算小有名氣,我就不信對你一點兒無效。」風四心中暗驚,其實在一開始見到老闆娘時,他已知道對方是誰,女子的易容術的确高明,卻在首飾上露了馬腳,那晚戴在她腕上的七彩絲帶此刻就束在她發間,也許她以為小小絲帶自己不會注意,卻沒想到作為一個捕快,最基本的就是要有一雙好眼力。女子沒說錯,他此刻的确已是強弩之末,所以剛才才下手狠辣,速戰速決,這姐弟二人的武功在杜秋等人之上,他沒把握力敵,便想在自己藥發之前逼他們離開,卻不料被看出了端倪。眼見女子緩步逼來,風四神色不動,隻微微擡起劍柄,意為出劍,燕奕立在他身後,見他背在後面的另一隻手握得死緊,便知不好,正想找話騙走那姐弟,小李突然叫道:「風捕頭,你的手……」風四此刻隻憑一口氣支撐,持劍的手難免微顫,小李就立在他身旁,自然看得清楚,想也不想便失聲叫了出來,他一出聲,便知不好,忙擋在風四身前,叫道:「匪賊還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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