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從床裡邊,挪到床沿坐好,抓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穿戴在身上,動作慢條斯理,絲毫不見,有很想知道真相的急迫。
楊度雖然急切想要說服張山,可是他知道不能急,太急容易出破綻,隻能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看着張山,手裡端起茶杯,不時輕輕的汲一口,仿佛像是說,關乎你張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你都不急我更加不急。
穿戴好的張山走向桌子,坐在楊度的對面,拿過茶壺取過杯子,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坐在那裡慢慢喝起來,一點也沒有想要問楊度話的意思。
房間中一時間陷入了安靜,兩個人就靜靜對坐喝着茶水,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這種時候誰先說話代表誰輸,輸了也就代表傾向對方的說詞,接下來很可能被對方說服。
張山先開口,說明他很想知道楊度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為他好,楊度因為兄弟情義,擔心他擔心他的家族,才跑來責問他的。
楊度先說話,隻是因為他急切想要利用他,為他楊家報仇,把他當替死鬼,他說的一切,隻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的上套而已。
兩人沉默了,至少有兩三盞熱茶的功夫,張山還是沒有挺住,為了自己和家族的安危開口問道,
“楊兄,你騙我打上趙宅,還說是為了我好,為了我的家族,難道就像李兄和夏兄一樣,被你騙去攻打趙宅,結果死在那裡,家族也受到他們的牽連,全部都被城主抄家,族人抓進府城大牢嗎?我當初要不是跑得快,死在那裡的話,我想我的家族,現在也和李夏兩家一樣,不複存在了吧!”
想到從趙宅逃出來後,每天到處躲藏,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還不敢逃回家族駐地,怕給家裡帶去滔天禍事,整天擔心府衛軍發出通緝,到處緝拿自己,成天提心吊膽,都快要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想想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灑脫,這些天的災難,都是眼前的楊度帶給他的,心中的委屈戾氣爆發出來,眼睛發紅,但是還不忘壓低聲音怒吼道,
“你這個王八蛋,我恨不得現在就打死你,我和李可夏風是那麼信任你,你呢?騙我們說趙宅那裡藏着細柳幫的餘孽,你已經集結了一幫志同道合的人,準備趁着夜晚把他們消滅掉,為武林除害,還假惺惺邀我們共襄盛舉,我恨自己怎麼就信了你的鬼話,害得李可和夏風連命都丢在那裡了,還連累自己的家族,我雖然聽過趙宅,但是從來沒有去過,你還隐瞞我們攻擊的是趙宅的事實,要是你說清楚,我們要攻打的,是那趙家的趙宅,我是絕得不會任你欺騙的。”
楊度坐在那裡神情沒有一絲變動,張山的爆發掀不起他心中一絲漣漪,隻是淡淡的開口說道,
“我要是對你們明說,細柳幫的餘孽,藏匿在趙宅,我想不隻是你,李可和夏風也會打退堂鼓,你說是嗎!”
張山聞言,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操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向楊度砸過去,
“還說不是騙我,你這個王八蛋畜生,現在你都親口承認了。”
楊度伸手輕描淡寫,就把砸來的杯子摘在手中,還是波瀾不驚的說道,
“賢弟,稍安勿躁,好好聽我說,這件事情上我确實是騙了你們,但是趙宅有細柳幫的餘孽,也是不争的事實。”
張山砸出了杯子,心中的怒火去了一半,聽到楊度的話,諷刺的冷笑道,
“你還是那套說詞,麻煩您,想繼續騙我,應該編個好點的理由,這個已經被你自己剛剛拆穿了。”
看着逆反心很重的張山,接着說下去,也不會有很好的效果,但是隻要聽他說話,就已經成功了一半,馬上決定改變線路,打同情牌同理牌,念頭在腦海轉過一瞬,臉色馬上變得凄苦起來,聲音夾雜一點痛苦說道,
“賢弟,趙宅一戰你以為我的損失不大嗎?我邀請的人,很多死在趙宅,我也是經過一番死裡逃生,才從趙宅跑了出來,出來後也是慌不擇路東躲西藏。”
張山毫不客氣的說道,
“那是你活該,隻是可憐那些被你邀請,死在趙宅的人,稀裡糊塗丢了性命,還要連累家裡,你這個僞君子害人精。”
楊度痛苦的說道,
“賢弟,你對我誤會太深了,這麼多志同道合的兄弟,死在那裡,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我隻會比你更加痛苦,因為是我親手,把他們帶進地獄,每天想到這個,我就徹夜難眠心痛不已,腦海裡一直閃現着,他們生前和我一起論道練武,一同嬉戲打鬧的畫面,可是一想到他們是因我而死,腦海就絞痛難忍,你能體會我的感受嗎?”
最後幾個字楊度痛苦的低吼出來,讓張山感覺到,他是真的無比壓抑和痛苦。
楊度雖然裝的無比真摯,可一直暗中偷偷觀察張山的反應,看到張山臉上出現同情和關心的神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白費自己的演出。
張山态度有了一點轉變,可是嘴上依然不饒人,
“這些痛苦你演給我看也沒用,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死在趙宅的人是因你而起,你有為他們做什麼嗎?沒有,從出事到現在都沒有你的蹤迹,楊家出事後不說,出事前有半個多月時間,你有想過,我和那些死去兄弟的家人朋友們,是什麼處境嗎?暗中到處找你都找不到,還有臉在這裡扮痛苦。”
張山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本來開始平複的心情又翻騰起來,
“第一次現身找我,居然敢說,會為我解除後顧之憂,還要我辦這種送死的事情,你真把我當傻瓜白癡,你楊家都滅了,還在我這裡大放厥詞,你憑什麼解決我的困境,就憑一張嘴嗎?還有臉來找我興師問罪!要不是城主府沒有查到我,我還能好好坐在這裡,我的事情已經解決,不勞煩您費唇舌了。”
張山深吸一口氣說道,
“你走吧!當我今晚沒有見過你,再見之時是敵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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