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愛人還是離開了,他的思念化作無盡的火焰,焚燒掉他所有的理智。
井中的碎肉開始重組,他恢複了人形,但他不再有任何動作,靜靜躺在井中。
他的許多靈魂在這一刻,跟随着他消沉的意志而死去,沒有什麼比an拒絕的背影更讓它們心碎,它們絕望到自我毀滅。
這些死去的靈魂被他舍棄,抛離出軀殼,成為了表情木讷的惡鬼,惡鬼們出了井,看到了暈倒的an,它們不由自主地圍住an,試圖靠近他。
他的臉色很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白迤逦,似沉睡的美人。
花間從井中出來,惡鬼們讓出一條路,他抱起an,回到樓屋。
他要豎起一個堅固的屏障,就算某一刻他又看不見an了,an也無法離開他。
惡鬼們留下來看住an,而他下樓建起囚禁an的屏障。
但是,惡鬼們沒有看住an,an又不見了,他憤怒至極,徹底毀掉了他的靈魂變成的惡鬼。
他獨自回到an待過的房間,an躺過的床上還有an的溫度,溫暖的氣息讓他更加痛苦,思念是毒藥,隻有愛人是解藥。
他蜷進有着an溫度的被子裡,體内唯一的靈魂、也是本體靈魂,又開始自我折磨,分裂出其他靈魂,這些靈魂在咒罵對方,甚至試圖取代本體靈魂。
自他進入地獄後,真正的上帝便向他降下詛咒,那個詛咒是賜予他在痛苦之下,靈魂無限分裂的能力。
哪怕他舍棄了那部分分裂出的靈魂,甚至徹底毀掉它們,在痛苦之下,他的本體靈魂依然能分裂出新的靈魂。
現在,他又一次陷入痛苦之中,他的靈魂又開始分裂,它們在崩潰、在指責,身體再次崩塌,血肉分崩離析。
掉落地上的血肉似有了生命一般,朝某個方向湧去,他往那個地方望去,沒有看到想念的人。
事實上,an一直停在原地,血肉在他身邊打轉,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那些血肉漸漸彙聚,凝結在他周圍。
記憶中,惡鬼們對他說過,它們是諸眠死後離開形體的靈魂,諸眠死了很多很多次,而它們就是諸眠死亡的證明,他曾經看到的斷手、斷臂,則是諸眠某次死亡後屍體的一部分。
他猜測,花間體内的靈魂分裂了,分裂成無數個靈魂,花間之所以從狂暴變得卑微又溫柔,是因為體内不同的靈魂争奪了身體的控制權,靈魂混亂搶奪可能造成肉體崩潰,最終造成花間身上的血肉自動脫離。
他一開始以為,花間身上血肉剝離是上帝的手筆,他現在依然這麼認為,但上帝并沒有直接傷害花間的身體,而是使用了其他手段折磨花間。
上帝讓花間這麼痛苦,靈魂死去無數次,為什麼要這麼費盡苦心地折磨花間?
這裡的上帝,就是他在神殿見過的“真正的上帝”。
他想起成為“上帝”接班人的條件——殺死花間,為什麼“真正的上帝”要他殺死花間?
這一切都在說明,“上帝”恨極了花間,卻不能親自動手,隻能稍微折磨一下,不能真正殺死對方。
an看着地面鮮血淋漓的血肉,一時心痛如絞,他沒有現,地上漸漸有了他的影子,環繞着他的血肉瘋了般朝他湧來,像是要把他吞掉。
當他意識到自己恢複了實體狀态時,已經躲閃不及了,就在他以為會被這堆血肉吞噬的時候,有人将他抱進懷裡,冰冷的骨骼與他的肌膚貼在一起,他的耳邊傳來咚咚的心跳聲。
他擡眸一看,看到了肋骨内跳動的心髒,那顆心髒跳得很快,幾乎要破腔而出,一腔熱情赤誠地捧給他,讓他感受到它的熱度與愛意。
花間沙啞的聲音傳來:"an,不要走"快要卑微到塵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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