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垂下眸斯文地抿了抿唇,輕聲道:&ldo;我還沒有想好。&rdo;&ldo;是麼?&rdo;鄧九郎慢條斯理地寫了一行字,輕聲道:&ldo;你便沒有什麼話跟我說?&rdo;仿佛怕她聽不明白,他又道:&ldo;也不曾有什麼要求與我提?便這樣在我身邊耗個三年?&rdo;他的聲音輕慢平緩,卻又實實在在的溫柔着。柳婧濃密的睫毛撲閃了一會,好半晌才道:&ldo;到時再說也是一樣。&rdo;&ldo;不一樣,&rdo;鄧九郎的聲音特别溫柔,&ldo;你父母家人還在吳郡,你隻身一人跟着我……便真的不曾有什麼要求?&rdo;聽着這話,柳婧眉頭暗蹙,她心驚地想道:聽他這語氣,仿佛知道我是女兒身?這話說得好似要我向他要求名份似的。就在她心中暗暗警惕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一個仆人在外面禀道:&ldo;郎君,顧呈求見。&rdo;&ldo;顧呈?&rdo;鄧九郎擡起頭來。他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柳婧,直過了一會,才好整以暇地坐好,道:&ldo;請他進來。&rdo;&ldo;是。&rdo;不一會,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外面不緊不慢地傳來。再過一會,顧呈那俊美高雅的面容,出現在書房門口。朝着鄧九郎深深一揖後,顧呈清聲說道:&ldo;顧呈冒昧求見,還望郎君不要見怪。&rdo;&ldo;不必多禮。&rdo;鄧九郎放下毛筆,微笑道:&ldo;來人,給顧郎奉酒,備榻。&rdo;&ldo;多謝。&rdo;顧呈姿态優雅地在從榻上坐下,一邊接過婢女遞上來的酒盅,在滿室春風中,他慢慢地抿了一口後,垂眸淺笑道:&ldo;柳文景,奏一曲吧。&rdo;以一種低沉的,勾魂的聲音吐出這個命令的話後,顧呈自自然然地說道:&ldo;便奏那我在明月樓上聽過的《相思曲》&rdo;他的話一說完,書房中陷入一陣短暫的安靜中。不等兩人有反應,顧呈轉眸朝着柳婧深深地凝視了一眼,再轉向鄧九郎。他把酒盅灑然的在幾上一放後,朝着鄧九郎施了一禮,慢慢說道:&ldo;鄧郎可能不知,這柳文景,早與顧某關系匪淺……他是我的人!&rdo;這句&lso;他是我的人&rso;一出,顧呈的來意那就是清清朗朗的。書房的另外兩人,完全的安靜下來。顧呈輕歎一聲,又道:&ldo;我也知道鄧郎隻是看重他的才華,想收為已用……可這樣不好,我的那幫子兄弟都在笑話我了。&rdo;他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四下完全陷入安靜中。柳婧抿着唇睜大眼看着顧呈。她知道,他一直不喜歡自己與鄧九郎走得近。她也知道,自己一個實實在在的女兒身,與一個陌生男子這般日日相處,對與她有婚約的顧呈來說,是一種羞ru。若說之前,她到鄧府來還遮遮掩掩,而且通共也沒有來往幾次,可這陣子,她确實是做得過了,顧呈隻要知情,不能容忍那是情理當中。所以,她睜大眼看了顧呈一眼後,又很快地低下了頭。顧呈來了,又說了這樣的話,那就是一切都在按她的計劃行進。一盅酒才飲了兩口,顧呈便把來意說了個明白。于四下俱靜中,顧呈站了起來,他提步便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瞟了柳婧一眼,他開口說道:&ldo;走吧。&rdo;聲音很冷。柳婧應聲站起。看着這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鄧九郎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ldo;且慢。&rdo;喚住兩人後,鄧九郎站了起來,他微笑道:&ldo;顧郎的話,鄧某不太明白。&rdo;頓了頓,他笑說道:&ldo;有一事兒,柳文景可能沒有告訴顧郎你,她與我簽賣身契了。&rdo;這話一出,顧呈一僵!這是真正的僵硬。柳婧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時這般清楚地感覺到,來自顧呈身上的陰寒煞氣。明明他還背對着自己。在讓人呼吸都困難的陰寒中,背對着兩人的顧呈,壓低着聲音,輕輕地問道:&ldo;賣身契?&rdo;&ldo;是,賣身契。柳文景把她自個兒賣給我了。&rdo;鄧九郎笑說到這裡,長腿一提便準備動身。柳婧與他來往了這麼久,對他的一些習慣動作已經了然。一看他這個姿态,便知道他是準備要拿出那賣身契,讓顧呈看個明白。戲演到這裡就夠了,可不能真讓他現在就翻出了賣身契。當下,柳婧擡起頭,朝着顧呈低低地喚道:&ldo;顧二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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