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南栀提着水壺離開病房。
踏出病房外,就看到陸長川幾人一直站在門口守着。
陸長川眉心輕蹙,雙眸落在她的臉上,她臉上還有沒有幹的淚痕,他走上前擡手就要替她擦幹,卻被她避開了。
舒南栀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她仰起頭,臉上一片清冷:“麻煩讓一下,我要去打水。”
陸長川眉心一皺,他沒有見過這樣的舒南栀,堅強冷漠的讓人心疼,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南栀……”
這一次舒南栀直接甩開他的手,語氣冷硬:“我說了,讓開。”
說完,她大步離開,朝着遠處的開水房走去。
陸長川雙眸一斂,轉身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
陸翡小心地看向他:“二叔,你沒事吧?小嬸嬸她……”
她這是第一次見舒南栀對陸長川發脾氣,在陸翡的印象中,舒南栀對所有人幾乎都是溫溫柔柔的,特别是對陸長川,從來沒有質疑過他的決定,更是從來沒有對他擺過臉色。
隻是這一次,她能清楚的感覺到,小嬸嬸生氣了。
陸長川微垂着眼睑,斂去了眼底的情緒:“她生氣了。”
事實上,他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一天。
在他答應了幫祝月華瞞着舒南栀的那一天起,這一天就在未來等着他。
他垂着頭,雙手撐在膝蓋上,抵着額頭。
一身疲憊卻不敢說。
他不怕任何事,唯獨怕她出事。
——
開水房。
舒南栀将熱水瓶的瓶塞打開,按下了放水按鈕。
熱騰騰的霧氣随着水流,彌漫在整個水房裡。
她在忍不住,靠在牆壁上,死死咬着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奶奶說了,哭對孩子不好,她不能哭。
可是眼淚根本止不住怎麼辦?
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在往下落。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不知道是因為眼淚,還是因為這氤氲缭繞的霧氣。
到現在,她都難以接受,奶奶竟然會死這件事。
她是在做夢嗎?
是在做夢吧。
她在心裡渴求着,期盼着,希望這就是一場夢。
一場荒唐無稽的夢。
夢醒什麼都沒有發生。
自欺欺人的給自己洗腦,卻終究是抵不過現實。
熱水瓶即将灌滿的警報聲拉回了她崩潰的情緒,她一手拍在按鈕上停下了灌水,塞好蓋子,提着熱水壺朝着來路走去。
她必須振作起來,奶奶現在還在治療就說明還有治愈的希望。
現在的醫療手段多麼先進,要是國内看不好,她就帶奶奶出國,肯定有能治愈的方法。
剛剛走出開水間。
突兀刺耳的警報聲在樓道裡響起。
“三一九房發生999事件,請相關人員前往處理。”
廣播循環三遍後才停下。
舒南栀怔在原地。
三一九。
奶奶的房間,就是三一九!
提着熱水瓶的手松開,甩在地上濺開一地滾燙的熱水和保溫内膽碎片,有的濺在她的腿上,燙出一片紅痕,還有的在她小腿上花開一道傷口。
她無暇顧及這些,擡腿就朝着三一九房跑去。
不會的,肯定不是奶奶,肯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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