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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第1頁)

下午的消遣節目當然又隻能是電視,不過她叫蘇楠推她去電視機兩側的置物架,影碟架居然和圖書館一樣分門别類放好,甚至還有标簽和編号。置物架下面三格都是老式錄影帶,标簽上寫着年份、名稱、地點及事件‐‐阿阮九歲赫蘭道生日會、阿阮十一歲南山體育館羽毛球奪冠、阿阮十四歲中學畢業禮發言、阿阮十八歲成人禮……她開始一部接一部看下去。影片内的她從蹒跚學步到青春逼人,每一幀都記載過往歲月,有時看見江碧雲身影總忍不住哭,有時看見身體健朗的外公更讓人唏噓。其中有一幕,她大概是在聚會上喝醉酒,嘻嘻哈哈走到鋼琴前面開始邊彈邊唱,做創作型歌手,&ldo;iloveyourboots;iloveyoureyeiloveyourhair;iloveyourneckiloveyour,honey;iwillloveyouforever……&rdo;她隔着熒幕都覺得尴尬,左右看了看确定沒有其他人在場才繼續看下去。而電視裡的酒瘋子已經站起來跳舞,轉着圈向拍攝者靠近,&ldo;我愛你,像愛chris那麼愛你‐‐&rdo;畫面外傳來一陣笑,大約當時惱羞成怒要喊他名字,但這時候畫面上雪花閃爍,就像在播鬼片。過一陣又好了,她繼續沖着鏡頭傻兮兮地笑,然後宣布,&ldo;我醉了,真的醉了……&rdo;噗通一聲躺倒在地闆上。下一部拍她十二歲生日,家裡吵吵鬧鬧全都是人,拍攝者是繼澤,過程中一直得聽他啰啰嗦嗦開玩笑,還要在花園裡抓住腦袋上紮着大蝴蝶結的阮唯要她講感想。但她身後不遠處,江碧雲正在和一位白襯衫男青年交談,他穿的樸素,不像是繼澤和繼良的朋友,畫面太遠拍不清他五官輪廓,但他擡頭時推眼鏡的動作卻讓她心中鈴聲大響。原來他在她童年時就曾經出現過,為什麼她半點印象都沒有?&ldo;看什麼看得這麼入迷?&rdo;背後靈突然講話,吓得她把遙控器都丢出去。陸慎問:&ldo;怎麼吓成這樣子?&rdo;她下意識地想啃手指甲,半道被陸慎一把握住,強行按在沙發椅背上,&ldo;改掉這個習慣。&rdo;阮唯卻問:&ldo;小時候你就認得我?&rdo;&ldo;你出生就上報,誰不認識?&rdo;她深深看他,突然間笑起來,&ldo;這是你驚惶再回客廳,從餐廳到廚房開足電力,照的明晃晃如同公共圖書館,他要看清每一份食材自我犧牲的表情,他要看見水落進流理台的漩渦,他要一切一切都在視野裡。因此将阮唯擺放在正對面,水平直線,一擡頭便能看見墨綠色旗袍裡獨自懷舊的她。美得像一場浮想連綿的邂逅,帶着往事的悠長與幻夢,微甜。桌上溫一壺花雕酒,淺香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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