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範暄讓自己慢慢從震驚後的慌亂中恢複。
開始跌入水流時,她以為這下子完了,腦子裡閃過的都是不甘心!苦兮兮學了那麼多年,中學時,老師說上了大學就不會那麼累了。誰知上了大學,卷得更厲害,老師說你們要為病人的生命負責,不可馬虎。現在終于要開始工作了,還沒有掙到第一份工資,還沒有體驗過愛情的甜蜜,還沒有報答收養自己的舅舅舅媽一家,怎麼一切就要結束了呢?現在,起碼她還活着,不是嗎?
摸着身上硬硬的感覺,瘦不拉叽地硌手。她習慣了自己圓圓的腰身和手臂,肉肉的臉頰。這具身體不高大,挺清瘦,但是骨架子還是比原來的自己寬大很多,主打一個别扭。唉!當了二十來年的女人,想象不出來如何做個男人。一個女人的靈魂,如何才能适應一個男人的身體?
但這些都不是眼前最重要的,現在她(噢,不,現在是他了)在哪兒呢?身下是厚厚的樹葉,他看看周圍,這應該是在一片樹林的邊緣。左邊是一片陡坡,他像是從坡上摔下來的。右手手腕動一動就疼得龇牙咧嘴的,身上多處擦傷,左腳踝是腫的。
他想知道自己是誰?這裡是哪裡?這是什麼年代?他是怎麼跌落在這裡的?有人陷害?還是意外?
看不出這片樹林有多深,有沒有野獸。範暄從小在城市長大,隻有寒暑假去過姥姥姥爺的村子,惟一的野外生存的經驗,是跟表哥在村外玩過泥巴、釣過魚。所以當務之急要離開這裡,趁天黑之前找到有人的地方。雖然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壞人,但人還是社會動物,不是嗎?範暄小聲跟自己嘀咕。
雖然範暄大學學的是臨床心理學,畢竟也學了一些醫學知識,他簡單處理了一下擦傷,把已經被挂爛的衣角撕成布條,把左腳與幾根樹枝捆綁起來,免得行動進一步讓傷腳惡化。然後鼓足力氣,扶着樹幹站了起來。右手使不上勁兒,還好左手可以拄着旁邊的棍子,右腳能走,“傷得真好,挺對稱!”範暄忍不住自嘲。
樹林的情況不明,範暄不敢往裡走,隻好沿着林邊往地勢低的方向走。走走歇歇,不知過了多久,天光漸漸昏暗的時候,遠遠有水聲傳來。範暄一聽,原本漸漸萎靡的精神恢複了許多:記得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聽誰說過沿着水走肯定能找到人家,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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