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柏蒼綠,椒花嫣紅,鎮國公府内,喜事頻傳。二十二歲世子納娶佳偶,三十歲長公子入閣提名,十五歲三公子投筆從戎,十七歲世子夫人加封诰命,皆為一時佳話。
除夕夜,團圓飯,滿門歡聚,圍坐圓桌,共享天倫。
如雲發髻,紅梅簪頭,侍女們輕移蓮步,珍馐佳肴,逐一呈上,滿桌琳琅。
老夫人居主位,鎮國公左相陪,右則為徐顯。徐顯目光掠過茜月旁空座,問:“二弟何故未歸?”
茜月笑答:“已遣人回報,即刻便至。”
三姑娘笑語:“新年猶如此勤勉。”
坤哥兒坐于徐婉甯側,童心未泯,不解姑姑戲言,嘟嘴道:“小姑莫非議二叔,二叔若不勤,何來英勇之師。”
徐婉甯撫子首,笑言:“自觀月冰後,二弟已成兒心中英雄。”
坤哥兒聞言,笑顔逐開:“長大後,我要如二叔,做威猛大将軍,統帥千軍。”
老夫人聞孫言,笑靥如花:“好志氣!”
徐顯面淡,心憂子聰慧,反被徐婉甯武風所引。
逢徐婉甯談笑間,徐顯不滿,以目示意。
“二哥三哥歸矣。”三姑娘于門邊遙見徐欽身影。
話落,徐欽與徐翔步入宴廳,解氅于仆婦,徐翔道:“外間雪大。”
徐翔離家半年,老夫人急喚:“翔兒,近祖母。”
徐翔笑至祖母前,老夫人細觀,黑瘦卻更健壯,身高亦增。
心憂孫苦,今見狀,心安,撫其肩:“結實不少,軍中可習慣?”
徐翔瞥兄,笑答:“尚可,已适應。”
鎮國公望幼子,語重心長:“軍旅必曆練,今日苦,明日戰場安。”
徐翔點頭:“兒懂。”
“必精武藝。”
此言似專對徐欽,徐欽卻若未聞,冷面坐于茜月旁,桌下緊握其手。
老夫人令通傳嬷嬷:“速請老四,僅缺他矣。”
三姑娘偷窺茜月,往日此時,必怨徐玉,今卻忍住。
嬷嬷出門旋即返,笑言:“四爺至。”
徐玉入,月白錦袍,赤朱滾邊,拜老夫人後,淡然入席。
衆人皆習其孤僻,未有介懷。
老夫人視衆人畢集,笑道:“啟宴。”
婢女數人持壺上前,傾刻間,宴廳内酒香四溢。
衆人舉杯共祝老夫人,而後家宴始,笑語盈盈,共叙天倫。
宦官宣旨之事,老夫人早有所聞。原以為徐欽功成将受封,未料竟是孫媳晉封。老夫人雖感意外,卻不減喜色,鎮國公府已如日中天。
長公主尊貴,長孫入閣,嫡孫握巡城司重權,朝堂風雲,婦人亦略知一二。儲君之争,波詭雲谲,外孫女青鸾遭毒一事,警示深刻。長公主明察秋毫,老夫人自是洞察。
徐欽立功未晉,反是兒媳受封,老夫人暗中寬慰。舉杯之際,故作神秘:“今日雙喜臨門。”
居府之人,自知宣旨之事,震撼府邸。徐顯、徐欽等外出歸者,則茫然未知。
徐顯急問:“何來雙喜?祖母速言。”
老夫人微笑:“諸位在外,或未知午時宮中宣旨。”
她望向靜坐的茜月,續言:“世子夫人,三品诰命加身。”
徐欽側目妻,面冷心熱,笑意難掩。
徐翔聞此,亦注視新嫂,睹二哥與嫂親近,不由憶及嬌杏,心中挂念。
他渴盼新嫂消息,見嫂目光投來,連忙以眼神示意:“稍後有話相告。”
徐顯聞言,亦斜目茜月,神色失落兼疑。原以為是己入閣之旨,轉念提名不久,不應速有回音,心急之過也。
急躁稍平,複生疑惑。二弟新立功,應得晉升,怎反賜于其妻?新婦初入門,何以有此殊榮?莫非二弟求于聖上?
徐顯心下揣測,以“真無大志”之目凝視徐欽,正暗責其為妻舍前程之愚,徐婉甯卻側目投來“他人夫君何其出色”之幽怨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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