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祯出殡,場面極大,朝中重臣,皇親宗室,隻要起得來床的,無一不到場。京中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萬裡無雲。劉老夫人不忍心白發人送黑發人,棺椁前劉夫人捧着劉祯的牌位,扯着披麻戴孝的女兒。三歲的小姑娘并不知道寵愛他的父親已經離開了人世,早起的困倦讓她輕輕打着瞌睡。
衆人正等着時辰發送斯人,隻見一輛明黃色的馬車到了劉府門口。
賀淩堯從車上走下來,衆大臣趕緊跪下磕頭,“參見皇上。”
“衆卿平身。”
“謝皇上。”
顧萱扶着劉夫人走過去,她這幾日傷心過度,走起路來搖搖欲墜。
“臣婦恭迎聖上親臨,外子泉下有知,知道皇上如此重視,也可瞑目了。”說完就要跪下拜謝。
“夫人不必多禮。朕是來給阿祯扶靈的,也不知耽沒耽誤時辰。”
“沒,時辰剛好,我們正要送阿祯。”沈清文和俞景安走過來對他說。
“那就走吧。”
在場衆大臣無不嘩然,天子扶棺,前無古人,何等的榮耀。
劉夫人寇阮看着這些人的嘴臉,心裡冷哼,人都沒了,身後事再榮耀有什麼用?
扶棺的人是皇帝欽點的,俞景安和沈清文不用說,還有成親王世子,裕親王世子,肅親王世子和和親王。除了皇帝親臨,在場的衆人更沒想過,為劉祯扶棺的還有顧萱。
這簡直是蔑倫悖理,罔顧人倫。自古以來從沒有女子扶棺,更何況還是未出嫁的女子給已有妻室的男子扶棺。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寇阮的臉色,他們作為外人都覺得晦氣。
顧萱扶棺是寇阮同意的,他們在邊關的時候,每次接到京中的信,劉祯都很激動,得到好消息,無論是成親還是生子,他都替大家高興;得到壞消息,他也會跟大家一起難過,一整日滿面愁容。
無論寄書信的人是男是女,劉祯都會分享給她,從不避諱,他給她講他們年少時的趣事。他說她這樣好,等回京之後,大家都會很喜歡她,也會有更多人疼愛他們的女兒。
隻是回京之後,一切都化為灰煙了。此時她捧着他的牌位走在前頭,三歲的女兒給他打着幡,而他躺在棺材裡,漫天都是送他走的開路紙錢。
皇上親下聖旨,劉祯喪葬,用軍隊儀仗。隴西回來的士兵們,身着铠甲,從京中排到墓地,綿延百餘裡。場面之盛大,皇親國戚也就如此了。
劉祯是橫死暴斃,不能直接下祖墳,應該在京中停三年再遷墳。賀淩堯聽了這個消息,直接讓劉祯陪葬皇陵,埋在自己的陵寝旁邊,反正劉家也無人了。賀淩堯還貼心的給寇阮也留出位置,若是她願意,就讓他們夫妻合葬。
幾人親自動手葬了劉祯,寇阮捧了劉祯墳前的一抔黃土回了家。
賀淩堯因着政務直接回宮了,沈清文、俞景安和顧萱親自把寇阮送回了劉府。
“多虧了你們,不然我們娘仨遇上這事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劉祯的母親給他們施了一禮。
劉老夫人和寇阮實在感恩他們三人。老夫人年事已高,精神不濟。寇阮年歲小,又是平民出身,不懂許多禮儀,那些夫人王妃拜會的時候,險些亂了陣腳。這些天要不是他們三人趕前忙後,不知道要怎麼慌亂。
“伯母客氣。”顧萱趕緊扶住她。
“我們同阿祯一起長大,就跟親兄弟是一樣的。如今他不在了,我們定會照顧好他的親人。他的母親就是我們的母親,他的女兒就是我們的女兒。若是伯母和嫂夫人願意帶着侄女留在京中,今後我們給您養老送終,撫養侄女長大。”沈清文告訴老夫人他們的态度,願意照顧她們。
寇阮扶着婆母坐了下來,“不了,祯兒頭七過了,我們就回盛京。皇上體恤,給了我們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财。我們也不麻煩你們,也不待在京城這個傷心之地了。”
俞景安抿了抿嘴,劉老夫人中年喪夫,晚年喪子,怎麼能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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