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做夢的人醒後便很難想起夢中的事了,但梁九這個夢卻正好相反,甚至反得有些極端。
當梁九閉上眼開始回憶那個夢時,他發現,夢境竟像放電影一樣可以任他調閱,甚至是之前根本就沒有注意的細節,隻要在他視野中出現過便可以重新顯現。
那昏頓的黑夜,後山的小路,趕路的遊獵青年倉,灌木叢中跳出的兩個古怪的魁梧漢子,甚至連樹上的葉片經脈、飛蟲振翅的頻率、地上雜草的尖芒以及小石塊上不規則的斑紋全都清晰明辨。
不過,當梁九重新調取荒原面具的畫面時,就不像其他畫面那樣順利了,兩個怪人的臉上是一片虛無,什麼也沒有,即便梁九知道面具長什麼樣子,記得那上面扭曲的圖騰和條紋,也無法将面具具現在兩個怪人的臉上。
那面具還真是……
梁九豁得睜開眼,小聲唏噓:“真是奇特啊!”
梁九又調出兩個怪人叫停青年的畫面,仔細逐幀慢放,從動作的每一個細節到念咒的每個音準,一遍遍地模仿,他對此很感興趣,自己平時就有玄學方面的愛好,算個搖擺的唯物主義者,對那些光怪陸離的東西很是向往。
包括那個全知咒,他也樂此不疲地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學習,直到昏睡而去。
……
第二天一早,晨光入室。梁九的床鋪靠近陽台,陽光溫和地爬上梁九的臉,長時間地照在臉頰上,不免有些發燙和瘙癢。
梁九撓撓臉,緩緩睜開眼睛,寝室裡很安靜,也很亮堂。但這種氣氛卻讓他感到古有些怪,一時竟想不出是哪裡出了問題。
今天天氣還真是好啊!
他散慢地伸了個懶腰,又躺下來,又猛地睜開眼,心髒也随之撲通一跳,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好!怎麼這個點兒了還在床上?
上課遲到了!遲到了!
梁九臉頰抽搐一下,迅速翻身而起,抓起衣服就從床邊的步梯兩步并一步跳下來,一邊穿衣一邊咒罵室友為什麼不叫醒他。
就因為昨天晚上的事?至于嗎?
就在這時,一聲吭長的氣噓聲響起,梁九循聲望去,隻見靠門的床鋪上有一個身影正在肆意地伸展懶腰,好一會兒才睜開眼與梁九四目相對,這正是他的室友楊子君。
另外兩個床鋪受聲響的影響也都發出了點兒動靜,顯然,那兩人也已轉醒,隻是還沒有起身的打算。
“九?”楊子君揉了揉臉和眼睛,迷迷糊糊打個哈欠,問:“你咋起這麼早?”
梁九愣了一下,合着咱寝室就沒一個起床的呗?
想到這裡,他反而沒那麼着急了,甚至有點兒竊喜,至少受罰的時候不是他一個人。
梁九不動聲色地将半掩的窗簾一拉到底,由于嗓子拉傷,隻能發出低沉的笑:“呵呵咳,要不你猜猜為什麼我們寝室這麼亮?”
“音樂都沒響呢,你開燈幹嘛?”另一個床鋪的杜如風說着便翻了個身,側到另一頭:“現在幾點了?”
梁九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嘴角不住地向兩邊彎,不慌不忙道:“也就九點而已。”
“才九……多少!九點?”楊子君突然瞳孔放大,滿臉不敢相信地轉向挂鐘,挂鐘上面那個鏡像的“l”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九點?!”另外兩個也在同一時間彈跳坐起,發出統一的驚疑口吻。
“多大點兒事啊,這不還有我陪着你們嘛?”梁九控制好表情,攤開手道,他的聲音沙啞,音色與院裡的大鵝别無二緻。
三人充耳不聞,掀開被子迅速下床,嘴裡嘀咕着“完了完了”,以及相互問候之類的禮貌話。
“遲到的也有你,你這副置身事外的樣子還真有點欠打啊。”楊子君下了床,沒好氣地與梁九擦肩而過:“還有,你這聲音怎麼回事?嘴巴被大鵝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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