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姑父的這番說辭,我覺得十分可疑。
姑父是個很平庸的煙草商人,而且經營能力有點糟糕,所以他的生意隻能算得上是勉強維持。
而姑姑這邊——也就是我的“異世界生父”家,更是早已沒落,在父親去世之後就隻剩下我這一根獨苗。
這樣的家庭跟男爵聯姻?
在階級社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吧?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那位男爵家裡實在過于窮困潦倒,到了隻能把某個不受寵的女兒當成商品一樣賣掉的程度。
莫非正是因為如此,姑父才拼命籌措訂婚禮金,連我的這點積蓄都不肯放過麼?
老實說,貴族擁有的入學推薦名額确實很香。
真能拿到的話,直到畢業都不需要向學校繳納學費。
而考試入學的學生卻沒有這份優待,隻能老老實實地每年繳納學費——對大多數人來說,那是數額很大的一筆錢。
如果沒有得到馬恩貝爾先生賞識的話,我肯定也攢不出來。
而若是遵照姑父的提議,或許我隻需要花費不到一年的學費,就可以獲得免費入學的待遇。這乍一看确實是一筆不錯的買賣,但是……
風險太大了。
首先,我不大相信姑父他們會真的如約把那個推薦名額用在我身上。
因為表兄羅恩是沒有能力考進國立綜合學院的,他想上學的話隻能指望推薦。
就算羅恩不願上學,也有表妹妮莉諾等着——當然,如果妮莉諾想去的話,我讓給她也沒什麼問題。
但姑姑和姑父多半沒有允許女兒去上學的器量,他們更大的可能是拿這個名額去賣個好價錢。
總之依照他們的秉性來看,肯定會覺得把這麼好的東西用在父母雙亡的侄子身上太浪費了,況且他們還一直看我不順眼。
其次,我也不認為他們必定能如約拿到這個推薦名額,甚至羅恩都不一定能順利娶到男爵小姐。
對貴族來說,以各種圈套來戲耍平民,騙點錢花,這種事簡直是小菜一碟。
因為依照王國現行律法,類似于“詐騙”這類不會傷及性命的非暴力犯罪,如果是貴族對貴族、平民對平民,或者平民對貴族的話,那麼行騙者必定會受到懲處。然而,如果是貴族對平民,則會被認定為“貴族都是自重身份之人,怎麼可能會去欺詐平民?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一定是因為被騙的平民太過愚蠢,害得貴族不得不騙他”。
如果行騙的貴族更無恥一點,還可以向被騙的平民索取“名譽損失費”,因為對方害他不得不騙人,導緻他的名譽受損了。
因此,我對姑父口中的這次“聯姻”完全不樂觀,絕對不會把自己入讀國立綜合學院的希望寄托在這種海市蜃樓上面。
不過我也不能當面沖撞他,畢竟在正式入學之前,我都還隻能寄宿在這個家中。
“請讓我考慮幾天吧。”
我使用了緩兵之計。
姑姑和姑父對我這種“不知感恩”、“不聽話”的态度十分不滿,又接連數落了好幾句才放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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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長輩的批判,我背上沉甸甸的書包,拖着疲憊的雙腿爬到二樓,然後再攀上通往閣樓的木質豎梯。
豎梯頂端的蓋闆是沒有鎖的——姑姑不允許我給“自己的房間”上鎖——所以通常都是一頂就開。
但是今天,我用手推了好幾下,那塊蓋闆都紋絲不動。
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樣。
我的心裡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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