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禅寺十年一度的菩薩戒法會,報名公告發出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收到全國各地數百人的登記。
為了确保七天法會圓滿順利,寺内對報名人員的年齡及身體狀況,進行了甄選。畢竟,受戒除了要有堅定的信念,身體也不能罹患重大疾病,因為這七天,将是對一個人身心巨大的考驗。
受戒人員報道當天,我偶遇了一個老頭,在排隊的人群中,他顯得格外幹瘦矮小。輪到他時,不知道跟義工說了什麼,義工把他帶到了我面前——因為那段時間,我恰巧在幫寺院工作。
問明了情況才知道,老頭的身份證年齡,和他的實際年齡并不相符,實際年齡大了十歲,近八十歲的他,早已超過了此次報名的要求。
按照寺院的規矩,隻能被淘汰。正當我猶豫怎麼說,主管此次法會的法師過來巡查,我隻能如實上報。
在法師面前,老頭用方言反複的念叨着,說自己為了此次受戒,準備了許久,今天天一亮,就趕車從異地而來……看着老人窘迫的樣子,我不忍心,想替他求情,但最終還是因為年齡超标,被法師勸退了。
老頭離開的時候,頭肩低垂,像洩了氣的皮球,手裡提着舊布袋,一步三回頭。我追上去安慰他,建議說可以去其它寺院看看,興許還有機會。
他搖了搖頭,喃喃說:“最後一次了,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我一頓,還是問了那句不合時宜的話:“大叔,如果您不提,身份證上的年齡是可以通過的,為什麼要說呢?”
他擡頭看着我,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回了句:“我們,不能撒謊。”
那一瞬間,我看清了他的眼眸,狹長而幽深,閃爍着淡淡的綠光,在老人堆裡,是那麼與衆不同。
我打了個激靈,好像想到了什麼,正想再問,老頭已經轉身彙入了人群,而背影那雙尖尖的耳朵,也印證了我當下心裡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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