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君。”柏原杉低低點頭,胸口那絲若有似無的刺痛感自這人到來之後完全消失……果然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麼?
真田眼眸中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喜色:“柏原君還沒有回家麼?柏原君住在哪邊?”
“向井町那裡。”
“是嗎?”真田臉上泛上一絲淡淡的紅暈,他輕聲道:“我正好也住在那邊,一起走吧!”
一邊問着,一邊試探性地看着柏原杉的神色,見少年臉上并沒有不耐的神情,真田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夜色正濃。月亮高懸于天空之上,街上行人匆匆,他們兩個人肩并着肩,夜風吹拂着兩人的衣服。兩個人走得都不快,因而能聽到遠方傳來的蟬蟲的鳴叫聲。
“天階夜色涼如水,卧看牽牛織女星。”鬼使神差地,柏原杉忽然冒出一句。
“很好的詩詞。”真田溫和的聲音自耳畔傳來,夜風的吹拂之下,柏原杉竟覺得有些醉。
穿過十字路口,再拐一個彎,便可以看到柏原家門口的路燈。柏原杉和真田靜靜走着,十字路口另一邊卻忽然傳來一陣汽車的鳴笛聲,一輛黑色的汽車宛如黑夜中的幽靈一般呼嘯而至,徑直向他們沖來。柏原杉隻覺得腦中空空,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一股巨大的沖撞推開了……
汽車聲戛然而止。柏原杉站在原地,安然無恙,而真田,卻被巨大的沖擊卷到了路的另一邊,身上滿是鮮血。
“真田,真田!”柏原杉趕緊跑過去,那黑色汽車的司機也跑了過來。柏原杉指揮着他把人擡上去,自己也坐到了汽車後座,擡着真田的胳膊。
懷中的人呼吸尚存,隻是胳膊和腿被撞得厲害,血流得很是駭人。柏原杉心下稍安,卻又想到這人這人最最珍視的網球,心中不免一陣痛。人世之中,真的有為他人放棄生命的真情存在嗎?他不由問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為什麼?”
懷裡的人咬着牙,臉上卻全是滿足的笑容,低聲道:“你沒事就好。”
柏原杉呆住了。他一直以為真田對他的好是來自于那個詛咒的作用……可是現在看來……真田,他,這算是愛嗎?
難道他所認為的愛就是要用生命表達出來的麼?在學校,在網球部,他們也見過很多次,但是大多數時候真田隻是輕輕點一下頭便離開,讓柏原杉不斷懷疑那個詛咒的真實性。難道這個人隻是将那種感覺藏在心裡不願表達,卻願意用生命來證明麼?
這到底是詛咒的蠱惑……還是?
柏原杉很想知道答案,卻不敢把真相告知真田。他擔心,這個人在知道所有對自己的好感來自于一個莫名其妙的詛咒之後的反應……望着這個人鮮血淋漓的身影,他忽然有些理解崔判官當日所說的萬年妖狐的能力。
都是真的,不是夢幻,不是他所假想出來的,都是真的。
城市的霓虹燈閃亮,夜風透過窗戶吹進汽車。醫院很快就到了,而這時候,半躺在柏原杉懷裡的人已經疼得暈了過去。柏原杉看着他被擡上擔架,白色的襯衫上,鮮血紅得刺人眼。
在醫院外等了許久,柏原杉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如半個世紀般漫長。轉過身,卻發現走廊兩邊,網球部的成員已經一個不落到齊了。
一向雲淡風輕的幸村此刻也是滿眼焦急,雙手下意識扯着柏原杉的袖子,問道:“真田怎麼樣?”
柏原杉搖了搖頭:“還不清楚。”
切原赤也赤紅着雙眼,焦急地跳了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田副部長訓練結束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切原在網球部裡被真田訓得最多,然而他最尊敬的卻還是真田副部長,他知道,他球技的進步都有真田的功勞……他不相信那麼強那麼堅毅的真田副部長會出事……
“是我。”柏原杉低着頭,讷讷道。
“你?”切原的眼睛更紅了,雙拳緊緊握着,拳頭眼看着就要打到柏原杉的手上,卻不想,身後一雙手緊緊攔住了他,是柳。
“赤也,你冷靜一點,聽柏原說。”柳的臉色也不太好,他收到消息之後便匆匆趕過來了,連鞋都沒來得及換。
“我們走在路口,一輛車開了過來,真田副部長把我推開了,他自己卻被車撞了。”柏原杉這話說完,幾人臉色仍是不好,但是那絲憤恨之色卻是消失了。
就在此時,醫生自手術室中走了出來,幾人迎了上去。“病人的傷并不是很嚴重,右手嚴重擦傷,輕微骨折。短期内不要進行劇烈運動,好好保養一下,一年之内應該能恢複正常,畢竟年輕人的恢複能力比較強。”醫生話剛說完,幾人卻不由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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