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殊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了,久到他幾乎已經忘記了上一次是在什麼時候。
但死之詩幫他記住了當年的那個日子。
一覺醒來的時候,父母已經不見了蹤影,原本溫馨的屋子被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籠罩。
從卧室出來,穿過過道,再走過客廳……往日裡能讓人感覺到安心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令人不安的詭異氣氛,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着他,讓他不寒而栗。
他感覺自己的腦門在微微出汗,心跳快得厲害,每一步落下踏在地面上的時候,那種冰涼的觸感都讓他想要馬上抛下一切,不管不顧地躲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爸爸媽媽又去哪裡了——是什麼讓那些男人們發出這樣的尖叫?
但是不能就在這裡停下來,絕對不行……他費力爬上沙發,用手捏住已經拉起的窗簾的一角,打算在心底默數過三個數,就偷偷把它拉開一點,看看街道上現在是什麼樣子。
一、二、三……
他錯過了第一次機會。身體已經被恐懼所抓住,他數過三有好一陣子了,但緊緊抓着窗簾的手卻不聽他的使喚,如篩糠般抖個不停。身體的本能在告訴他,千萬不要拉開那扇窗簾,不然會發生某種超越他的想象的恐怖之事。
不,沒什麼好怕的,他安慰着自己,隻要看一眼就好,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裡,我的個子這麼小,動靜也絕對不會太大,爸爸常說如果有一天我一不小心掉進了豌豆堆裡,全鎮的男女老少從天亮撿到天黑也難再把我和其他豌豆粒分出來。
爸爸不會說謊。他在心底裡給自己打氣。沒錯,我是不會被發現的。
再數一數,一、二、三……
萬一我把窗簾拉開之後,真的發現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那到時候我應該怎麼辦?
他再次停了下來,一隻腳踩在沙發墊上,另一隻則踩在靠背上,陷入了思考中。
所以說,什麼樣的事情才能算是可怕?他還記得隔壁家的孩子因為把家裡給他買調料的錢拿去買了玩具,而被他的老爹從集市上一路踹回家裡的場景。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外面的東西會比那個氣得渾身發紅,頭發都豎在天上的大叔還要可怕嗎?還是說會更可怕一點,就像是那些在街頭結伴而行的流浪狗一樣?
它們常常三兩成群地站在少有人去的巷子口,不會搖尾巴,也不發出一點聲音,隻是沉默地看着你。那些流浪狗的注視裡總帶着一種讓人感覺心裡别扭的勁兒,但你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别扭。
有的時候,一群沉默的流浪狗甚至會讓成年的男人也心裡發慌,情願換一條路走也不願意從它們跟前經過,他打賭他曾經不止一次見到那個踹孩子的大叔遠遠繞過它們,專門從一條遠路急匆匆地趕去他經營的肉店。
最後再數一次吧,一、二、三——
握在手中的粗糙麻布窗簾動了,但并不是按照他所想要的那種方式:不是微微掀開,而是整片向着右側滑去,簡直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着它前進。
這是怎麼回事?
他愣住了,忘記了恐懼,隻是傻乎乎地看着那扇原本遮擋着未知的屏障在自己面前緩緩開啟,窗簾摩擦着窗框,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它還在移動,越來越遠,已經超出了他手臂能夠到的範圍。
在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有什麼東西從窗外拉開了它。
他緩慢地、不可抑制地擡起了頭。
慘白。
它沒有眼睛,沒有鼻子,隻有隻有一張光滑的、如同剝了皮的雞蛋般的臉。
但它在笑。
這孽物的笑容裡沒有喜悅,沒有悲傷,甚至沒有惡意,隻有一片空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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