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趕來的婢女喜鵲也吓得尖叫連連,下人們逐漸聚集。
錢四的血流到房門口,眼珠渾圓,嘴巴大張,躺在地上已經硬了。
祝熙安迷糊坐直,臉上稍顯驚訝。
喜鵲轉身想要出門報官,被錢嬷嬷攔下。
“你個天性淫蕩的小賤人,還我兒命來!”
一邊怒吼着朝祝熙安沖來,一邊揚起了手。
“啪!”
門口的衆人都呆住了。
他們一向視為玩意的小姐今天竟然出手打了錢嬷嬷。
錢嬷嬷顯然也沒反應過來。
“你!”
隻見祝熙安神态自若,披了件衣服,步态平穩地走出房間。
“喜鵲,替我把凳子搬出來。”
仿佛房中的屍首,暴怒的嬷嬷不過是過眼雲煙。
十五歲的姑娘竟有了如此氣量,祝熙安冰冷的眼神一一掃過堂中人,平日閑散無禮的下人竟大氣不敢出。
“我是當今中書令嫡女,平日養病不願惹是生非,對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竟爬到主子頭上,敢罵才過及笄的我淫賤。”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這些仆人都受錢嬷嬷管理,錢嬷嬷身契又不在祝熙安手上。
他們自然不怕祝熙安端架子。
隻要哄好錢嬷嬷,這本就是個供他們玩樂,尊卑無序的天堂。
然而平日裡隻會發呆,說話也咿呀不清的大小姐今早竟像換了個人,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呵呵,姑娘今早好生伶牙俐齒,倒不枉奶娘我多年照顧。那可否請姑娘解釋,我兒的屍體怎麼在姑娘房内!”
錢嬷嬷到底是個老油條,穩了心神。
“人命關天,真相也不是隻憑一張嘴,倒是嬷嬷為何攔着喜鵲報官?”
被叫到名字的丫鬟猛地一抖,怯怯地看向錢嬷嬷。
“姑娘這就不懂我的苦心了。若是報官,影響姑娘聲譽,我自幼看着姑娘長大,不舍得。但錢四畢竟是我家獨苗,讓書匠替姑娘寫封陳情信回祝府,五百兩銀子埋了我兒,這件事就算了。”
無憑無據,錢嬷嬷已經咬定錢四的死與祝熙安脫不了幹系。
若不是看祝熙安如今恢複神志,還能說話,說不定信件早已寫好送回祝府了。
祝熙安抿嘴一笑。
“嬷嬷既然一心為我,我也不是白眼狼,想必諸位一定好奇我怎地突然會說話。”
幾個奴婢果真擡起頭,好奇地打量主位的女子。
她穿着樣貌看上去與鄉間丫頭無異,灰撲撲的,隻是因為祝家會派人來查看,才不至于顯露被虐待的痕迹。
如今的神态卻是有了高門嫡女的樣子,仿佛天生的主子。
“昨夜入睡,錢四翻窗而入,意圖不軌,我的失語症本就是心病,他一吓,我大叫一聲,心病便解了。”
“我可憐的兒啊!做了這般好事卻落得慘死的下場,真是天道不公啊。”
錢嬷嬷立刻接了話頭,仿佛錢四是進來行醫,祝熙安恩将仇報。
“他打暈了我,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或許是他到處賭錢吃酒,被仇家所殺吧。”
祝熙安口吻輕描淡寫,在場的都聽出來她勢要報官的意思。
錢嬷嬷被戳到痛楚,眼睛直勾勾瞪着祝熙安,面容扭曲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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