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牛身形微移,靠近沈語蓮,低聲向後者安頓:“蓮,一會兒咱倆得先走,你千萬要”
沈語蓮仰起因恐懼有些慘白的小臉,翦水秋眸帶着氤氲水氣,眼尾微微泛紅,即使害怕到身形顫栗依舊倔強的搖頭:“我不走,我走了又要被當成祭品死掉了。”
少女松軟的雲鬓随着搖晃變得散亂,細碎的青絲虛掩在白嫩的面龐兩側,眼中閃過一抹絕決凄然:“既然都要死的話,就讓我死在這裡好了”
這一番話好像用盡了少女的力氣,冷風中,她的身形虛晃了一下,面色也慘白到近乎透明,卻還是仰起首莞爾,向後者示以安撫。
少女的花顔凄然絕美,瀕死的憂緒讓這朵沉寂的鸢尾再也不願無言,它姿意的綻放,傾盡畢生嬌色,那一瞬的驚豔讓天地黯然。
柳筠嚅本是打算先去取玉竿的,但視野裡絕色女子凄然的絕唱,一襲鮮紅的嫁衣,皎月般光亮白皙的肌膚與那豔紅抵死纏綿,他忽的想起家鄉的鳳凰木,幼年時看到過的第一抹顔色,如血一般浸染了半個天空,虛空之中他悄然了換了方向。
趙鐵牛恍了神,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他心頭間頓時熱血翻湧,蓮說的沒錯,若蓮再回去最終還是要被獻給娃兒神的,那些老頑固的堅持,他可是看的清楚。
猛然間,壯漢的身子開始顫抖,渾身的肌肉也不自覺的抖擻,看起來格外的滑稽。趙鐵牛身心顫栗着,表情一時的悲喜,他要帶蓮離開,離開趙家莊,他要蓮活着。
趙鐵牛從小長在趙家莊,從未出過栱陽山,小時候的趙鐵牛和一群夥伴們爬上過栱陽山峰最高的那棵雲杉,那是他一生忘不了的景色,那些灰翳翳的城鎮就像汩汩的溪流從山腳下蔓延延伸,一直遠到天際。
趙家莊的人一生都要侍奉娃兒神,不能離開拱陽山,趙鐵牛已經為了沈語蓮火燒祖祠,自然是不會再顧忌其它。趙鐵牛心下打定了主意,伺機而動。
不一會兒,半空中交戰的老漢兒身形急退,粗啞的聲線吼向下方:“走!”
林玥此時氣勁大耗,聽到那老漢兒的吼聲,心下一頓,而後憤憤怒視向老漢兒,難怪這老頭始終不肯正面和她交戰,四面周旋消耗她氣勁,原來是為了遁走。
而她此時已然無力追回,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團光影向不同的方向掠去。林玥扶住樹幹,不禁握緊了拳頭,從小到大一直被稱天才,她也自诩同輩之間的佼佼者,然而,這一次出遊,卻徹底粉碎了她内心的孤傲。
趙鐵牛聽到吼聲後,壯碩身軀凜然一抖,淡黃氣勁盈身,他回身想攬過沈語蓮的身子,剛一伸手,一柄籠着玄青熒光的竹尺猛然沖向他的胳膊。
趙鐵牛心下一緊,急忙運氣閃退一側,又是青光,趙鐵牛心中發怒,頓時渾身氣勁大漲,牛怪的猙獰虛影迅的附上他的身形。不出片刻,壯碩的大漢竟變成了半人半牛的怪物,一雙燈籠大的眼睛爬滿猩紅血絲,呼哧呼哧的喘氣。
那青尺在半夜中盤旋半周後“嗖”的飛向遠處,趙鐵牛一雙鬥大獸目順着青光尋去,隻見在沈語蓮身前,突兀出現一青袍道人。蓮!趙鐵牛咆哮一聲,迅猛迎了上去。
急風肅肅,沈語蓮看不清來人是誰,眼前青衫掠過,男人身材挺拔迎着迅風青袍獵獵,青光乍現,夜色中一隻寬大骨節分明的手攬過青光,待衣袂遮掩住那青光,強大的威壓收斂,周遭才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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