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江雲笙尴尬的咳嗽兩聲,看向顧浔的目光帶着些許期望。
“蘇兄有治病之方?”
之所以會發出如此疑問,是因為現在他的病情正如顧浔當日所言,已經到病入膏肓之際。
就算是藥學院的大夫都已經唉聲歎氣,束手無策。
若隻是突然中毒,未曾深入骨髓,即使身體凍結成冰,隻要一口氣在,也不難治。
關鍵是他中毒是循序漸進,宛若溫水煮青蛙,等到發覺病入膏肓之時,已經無藥可救了。
也正是如此,他才會顯得如此憔悴疲憊。
當無藥可救的話從藥學院老師口中說出之時,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明明隻是不能人倫,為何突然就要死了。
看着江雲笙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顧浔微微一笑。
雪中送炭往往比錦上添花更得人心。
“若是沒有,我又怎會說出口呢。”
江雲笙趕忙給顧浔滿上一杯酒西域來的葡萄美酒,能活着,誰願意去死呢。
顧浔端起酒,放到嘴邊便停了下來,臉色變得異常冰寒,重新将白玉酒杯放回桌子上,冷冷道:
“江公子,看來想緻你于死地之人還真是無孔不入呐,手都伸到醉夢樓來了。”
江雲笙臉色一變,當即望向杯中酒,眼中止不住的怒火。
隻不過他并未發洩出來,而是取出一絲紅火的草葉,放入酒杯之中。
頃刻間之間,火紅的草葉便迅速枯萎,變成黑色。
藥學院的大夫無治病之方,倒是給了一些赤火草,相反的屬性,能有效探查寒性毒藥。
看着杯中黑色的赤火草,江雲笙再也忍不住,雙手死死握拳,一拳砸在桌子上,表情都變得扭曲了。
“欺人太甚。”
此刻的他猛然間覺得自己就是孤家寡人,那些每天對自己笑盈盈的侍女仆人,都是殘害他的幫兇。
這些人害死了娘親,還不肯放過自己嗎?
明明自己已經擺出一副絲毫不想争奪江家家産的态度了。
自己已經一退在退了。
他不敢相信平時待自己如己出的大娘慈愛的面容之下會隐藏着一顆如此狠毒的心。
憤怒到極緻,已經失去理智的他就要沖出醉夢樓,回到江家與大娘對峙個清楚。
有同樣經曆的顧浔隻是微微一笑,懶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柳如煙搖曳起舞,翩若驚鴻,緩緩道:
“你這般去,空口無憑,誰會相信你的話?”
“與其打草驚蛇,倒不如想想她為何要這般毒害于你。”
走到門口的江雲笙猛然止住了腳步,眼中浮現一抹掙紮之色,握緊門把的手緩緩松開。
“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眼前之人說出這些東西,必然有其目的。
顧浔想了想,緩緩說道:
“首先,你算是我在柳州城唯一的一個朋友。”
“其次,我要想在柳州成城站穩腳跟,需要依靠一個本地勢力。”
江雲笙眼中帶着質疑道:
“僅僅隻是如此?”
顧浔微微一笑:
“若不是喝過同一壺酒,你覺得你這空有名頭的江家二爺能給我什麼幫助?”
想了想,顧浔又添上了一句。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或許是内心的自我救贖,才會想幫你一把。”
這是真心話。
江雲笙的目光落在顧浔苦笑的臉龐之上,那種無奈之感不是能裝出來。
顧浔也并非在裝,确實是真情流露,江雲笙處境,有太多自己的處境的影子。
不同是江雲笙的處境,自己可以幫助他,而自己處境,誰也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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