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禮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選擇談正事,默默把十塊錢收了起來,問:“怎麼樣才算破局,找到關鍵線索,這個世界就會不複存在麼?”
唐淺想了想,回答道:“一般來說,生靈構建的這種回憶很脆弱。你得知了生靈想傳達的信息後,就會出去。但也有可能會永遠迷失在這裡,因為我們的時間不多。”
果然如此。
薛禮又問道:“第二個問題,你和陳思佳當年,差點定了娃娃親?”
唐淺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怔,抿了抿嘴唇,隻點頭,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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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她?”薛禮終于把這個問題抛了出來。
唐淺把頭扭到一旁,神色冷淡:“或許喜歡過。”
“那她喜歡過你麼?”
唐淺沉默了,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有些迷茫地擡起頭,似乎看向了更遠的地方。那年他們高考結束,分數出來後,唐淺如願以償,得到了理想的分數。他可以上自己想去的大學,可陳思佳到最後也沒見起色,差一點才到本科線。
除了這次回湖城,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返校領取志願填報指導書的那天,是高三班級最後一次全體到齊的活動。那天注定了很多事情的開始與結束。有終于熬出頭的情侶,有最終走向陌路的一雙人。但無論如何,他們得到了第一步“自由”。
陳思佳在操場上約見了唐淺,人很多,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各自心裡明白,高中之後,他們這些人大概率是湊不齊了。現在是有話直說的最好時候,無論事關友情,還是感情。
那年他們十八歲,一個可以永遠吹噓的年紀。夏日有風吹過,他們終于走在校園内,換上了最舒服,最喜歡的打扮。陳思佳第一次化了妝,也沒紮馬尾辮,頭發自然地披散下來。她學動畫裡的女學生那樣,拎了個素雅的手提袋,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雙手拎着手提袋,放在身前,微微低頭,和唐淺一起在操場上散步。
一切盡在不言中。
唐淺覺得這氣氛不太對,如果他手上推着一輛自行車,如果現在夕陽西下,如果他們的影子能切開晨昏,如果他們能把時間定格在這一天……
“恭喜。”
陳思佳隻是說了這兩個字。
她停下了腳步,唐淺轉過身,兩人面對面站着,距離不過兩三步。
“阿淺,你要去甯城讀大學對不對?”陳思佳似乎鼓足了勇氣,問道。
唐淺點了點頭。
陳思佳笑起來,說道:“那我也要去甯城讀大專,我們就在一個城市了!”
唐淺也微笑,說:“好啊,我們在一個城市。”
陳思佳聽到這個回答,有些雀躍,快速向前走了幾步,小聲說道:“以後我一定會去找你,一定,然後把你娶回家!”
唐淺失笑,道:“你是打算讓我入贅?”
陳思佳認真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說:“我們兩家就走兩頭,不要彩禮,不用入贅,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她一改平日裡文靜和話少的性格,甚至有些絮叨。
“我不會讀書,但跟我媽了很多做生意的東西。以後我負責賺錢養家,你去實現你的學術夢。一個在學術圈打拼,一個在商場上闖闖,肯定很合适對不對!”
她自知自己天賦不在學習,但繼承了母親的商業天賦,已經在耳濡目染下學到了很多。
所以,她從未自卑過。
兩人走進了升旗台,不守任何規矩便坐下,背靠背,不相望。
過了好一會兒,唐淺才目視着白雲悠悠開口:“我們可以現在就……”
話沒說完,卻見陳思佳快速擺了擺手:“不不不,現在不行。我還沒有準備好!”
她認真地說着:“大家說始于顔值,忠于才華。現在談戀愛對彼此都不好。我想和你約定,大學畢業後,我們憑借各自的才華闖出了一點名堂,再想将來的事情!”
“你這麼有信心?”唐淺訝然,他從未想過這個丫頭心裡裝着這麼多東西。
記憶裡的姑娘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擡起右手,遮住傾瀉下來的陽光:“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她的右手忽而捏成拳,仿佛世間萬物盡收于此間。
回憶戛然而止。
她把最美麗的那天定格在唐淺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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