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的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的開始。它沒有夏天蟬鳴的煩躁,也不是在少年之間的嬉笑打鬧開場,而是在一場陰雨連綿,滿是哭聲與私語的葬禮上,拉開幕布。
何安看着面前被框起來的黑白照片,放在一張紅棕色長桌上,照片裡的少年嘴角淡淡的笑着,溫柔的注視着前方。
何安透過那張照片與那雙眼睛,默默地對視,想要力圖穿透一面牆那樣,深深地望着。
發梢的雨水順着彎曲的弧度緩緩流下,無聲的滴落在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闆上,倒映着被鮮花簇擁的少年照片和何安沉默的側影,
原來搖搖欲墜的水滴,在順着軌迹滑落後,也隻是變成了一灘水而已,一灘可有可無的水。
何安看着那張少年照片久久不動,沉默不語,喉嚨卻感覺很難受,像是要生吞一顆雞蛋一樣,下不去,上不來。
胸前的白花,黑色的正式西裝,左手無名指的銀色素戒。
何安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準備很久的婚禮正裝,到頭來沒用在二人的婚禮上,而是用在了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愛人的葬禮上。
多可笑啊,一起期待了那麼久的事情,準備了很多的未來計劃,一下子,全部變成泡沫了。
他欠身對着那張鞠躬,眼裡的熱淚在一瞬間,随着他的彎腰一通落下。
何安走之前最後看了一眼照片裡的少年,和他印象中的一樣,和照片裡仍然一樣,淡淡的笑着。
何安轉身穿過私語的人群,大步離開了靈堂。
靈堂大廳外,“啪“的一聲,何安護着打火機點燃煙,泛着點點紅光的煙頭,緩緩散出一縷縷白煙。
何安有些随意的倚在場館外的牆壁上,把煙嘴放在嘴邊,吸入一口煙後,又一口吐出來,然後散開。
他以前是不吸煙的。
何安無神的看着陰暗的天空,淺一點的烏雲分散的占據着大片灰色天空,把深一點的烏雲都擠到自己的身後。風雨交雜,不時的吹到何安的西裝外套上。
何安突然就想起了那句“黑雲壓城城欲摧“。
手上的煙還在散發着絲絲白煙,何安又吸了一口,最後吐出個白色煙圈來。
又在空中散開來,虛無缥缈,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二哥。“
何安聽到身側傳來的聲音,懶懶的轉過頭,是個短發,也穿着黑色西裝的女孩子,她的胳膊上還戴着黑色的袖标。
他認得,這是俞林的妹妹,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一個小孩,俞思媛。
何安低頭把手裡的煙用食指撣了兩下,丢地上用腳碾碾,蹲下身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把煙頭收起來。
“你怎麼出來了?“
何安不疾不徐的說着,把紙巾疊整齊收進口袋裡,他站起身來,看俞思媛一臉擔心的樣子,眉頭緊皺,眼裡還含着一圈圈淚在打轉,她的手裡還緊緊的攥着一把黑色的雨傘。
“二哥,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俞思媛的聲音裡還帶着一絲哭腔。
何安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不像往日一樣那麼笑着,而是露出了和照片中少年一樣的淡淡的笑。
但是怎麼看,都藏不住心裡的那般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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