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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清失望地閉上眼。

說實話，他其實并不很在意高長淩對他做過的那些所謂的“惡事”。

高長淩的所作所為，最多稱得上隔岸觀火，還算不上罪大惡極，若不是原主自己爛泥扶不上牆，不認命還偏要走捷徑，也出不了洛安這檔子事。

至于偷換丹藥，更是陸洲和君弘毅一手操辦，怎麼怪也怪不到高長淩頭上。

最過分的，也不過就是故意告訴他素雪有用，害他拖垮了身子沒法繼續修煉——但若不是原主執意于此，高長淩那話也起不了這麼大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高長淩這些事情都是對原主做的，顔清一個後來者，如果要恨，也輪不上他恨。

但是宋卿這事不一樣。

宋卿是高長淩真心愛過的人，從小時候的一面之緣，到長大後的惺惺相惜，縱使宋卿品性不佳，也不能否認高長淩對她的那些感情都是真的。

可在幾百年前，在他們最情深意濃的時候，高長淩親手把宋卿扔進了蛟龍嘴裡，然後接下來的幾百年一邊假惺惺地情深不悔，一邊把她的舊物随意送人。

難怪原書裡宋卿複活之後，甯願去當君景墨的舔狗都不願再跟高長淩有任何瓜葛，面對着殺害自己的前未婚夫，正常人都不可能再想有瓜葛了吧。

對深愛的未婚妻尚且如此，對他這個小徒弟的又如何呢？

高長淩對他好，是真的很好，多少次他寂寞無援，是想到有這個溫柔的師尊，才能鼓起勇氣繼續生活在這個世界，但高長淩難道當年對宋卿就不好嗎？再怎麼好，該殺她的時候，高長淩也沒有過一絲手軟。

他不敢信他了。

第64章殺了高長淩？

不知過了多久，顔清睜開眼，默默從高長淩懷裡掙脫出來，重新撿起了地上的靈劍。

“師尊，我再問你一遍，當年，真的是你親手把宋卿丢進蛟龍嘴裡的嗎？”

顔清神情嚴肅，高長淩默了許久，點頭道：“是。”

“這幾百年裡你就沒有過一絲後悔？”

高長淩的面容扭曲起來，眼裡幽暗的冷光浮浮沉沉，最後糾結出一股令人膽寒的陰鸷：“殺她，我為什麼要後悔？”

“好吧，好吧……”顔清搖頭苦笑，“你也真是，藏得夠深啊。”

話音未落，高長淩忽然暴起，五指成爪向顔清抓來，顔清吓了一跳，慌忙舉劍格擋，卻被三兩下繳了械，天旋地轉間，又被高長淩控制在懷裡。

“清清，為什麼就連你也這麼在意那個女人呢？”高長淩神情陰晦，“你明明說過，不管我是不是好人，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想救她，你都會站在我這邊的，怎麼說過的話這就不算了？”

“我确實不在意宋卿是不是還活着，但是……”

但是，她不該是你殺的。

“說到底，你是害怕了，清清。”高長淩溫柔地摩挲着顔清的臉頰，“你知道自己敬愛的師尊原來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所以你害怕了，你怕我會像殺了宋卿一樣殺你，所以你就想，先下手為強……”

“我沒有！”顔清張口否認。

“你有！”高長淩堅定道，看他的眼神忽然又變得悠遠起來，指尖順着頭發滑下，眷戀地停在細伶的腰肢上。

“你一定會怕我恨我的，清清，這是人之常情，我還不知道你嗎。呵呵，心魔，心魔，這幻境當真是知道我的心魔，讓你親手提着劍來殺我，是怕我不肯安心就死嗎——唉，不過說真的，死在你手上，我甘之如饴……”高長淩将腦袋埋進顔清的脖頸裡，深深地喟歎，“我的心魔啊……”

破碎的線索從顔清腦子裡一閃而過，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卻抓不住任何頭緒。

“有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訴你了，但是怕吓到你，一直都不敢，現在……反正你也已經知道我的真面目了，等我醒過來，你肯定早就跑沒影了吧，倒不如幹脆說出來，免得我憋得難受。”

顔清直覺高長淩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沒那麼簡單，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呼吸都放緩了，全神貫注地等着他的下文。

一片溫軟輕輕蹭過臉頰，輕柔得仿佛蝴蝶親吻花瓣。

“我喜歡你。”他聽見高長淩在自己耳邊輕輕歎氣，“是真心的，想與你結成道侶的那種喜歡。”

心停止了跳動。

顔清腦子裡的弦徹底斷掉，這幾天一直超負荷運轉的神經瞬間罷工，他癡癡呆呆地透過高長淩的肩膀看向藍色的天空，開始認真思考起我是誰我在哪我的人生有什麼意義這種深刻的哲學問題。

就離譜！他想。

為什麼好好的師徒關系突然就變得不純潔了呢？什麼叫高長淩喜歡他啊，高長淩難道不是一直喜歡宋卿嗎？不對高長淩都說了不想救宋卿所以高長淩對宋卿應該不是喜歡……但是高長淩不喜歡宋卿怎麼就喜歡上他了呢？這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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