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次很清楚自己在哭什麼,但她一個字也沒法和高遙說。
她安靜而體貼地幫他換着衣服。
“雲娘,”高遙斟酌地開了口,語氣微緩地說道,“我知道你最近挺累的,又擔着心,但佑安畢竟還小,你既是他娘親,有空還是多陪陪他吧。”
沈雲如頓了頓。
是啊,她今日從黃家離開之後隻覺得天都灰了,在屋裡待了這麼久竟完全沒有想起兒子。
他一進家門就見她那樣躺在床上,對佑安不聞不問,又怎麼會半點想法也沒有呢?
沈雲如心中低落,也自知對不住他們父子,于是并未辯解,隻紅着眼點了點頭:“是我不對。”
高遙見她這般模樣,也感憐惜,便伸手輕輕抹去妻子眼角的淚痕,柔聲說道:“很快就會有結果了,放心,都會好起來的。”
沈雲如哽咽地颔首,傾身靠入了他懷中。
孫氏洗漱完了剛打算上床睡覺,就見姚大郎推開門走了進來。
“怎麼睡這麼早?”他似笑似訝地說了句。
孫氏回過神後便迎了上去,也笑着道:“我這不是沒想到你會過來麼。”
其實這會兒天也不早了,她是當真不料他會突然來自己這邊。
孫氏聞到了丈夫身上的酒氣,便順口問了句:“這是又與誰喝酒去了?”
姚大郎挑眉看着妻子,擡指在她臉上輕輕一刮,語氣戲谑地道:“你看你,就是醋性大。”他說,“我今日是去與人談正經事的,大家商量着搭夥南下。”
孫氏一怔,随即也關切起來:“我看巷子裡那三家都還沒有動靜,也不知官家到底走不走,前兒你和阿舅不是還說再觀察下情況麼?今日已定了?”
姚大郎擺了擺手,說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有些家裡隻簡單幾個包袱的人已經開始跑了。别人說得也對,咱們家哪能與蔣、謝、沈三家相提并論?他們當官的要麼是跟着官家一起走,有保障;要麼就是被留下來守城,看運氣——我們兩頭都沒法沾啊。”
“如果我們要走的話,最好就是比官家先行一步,等到了成都那邊還能搶占個先機,免得到時去晚了要什麼貴什麼。”姚大郎道,“不過也不能完全不顧後路,所以我也打算明天和爹商量下,把家裡能先處理、好處理的财産先處理了,這樣既不怕到時着急忙慌,也還能有定産可以備着轉圜。”
“我先來同你說的意思,就是讓你看着把你的嫁奁收拾下,盡量換些輕巧的帶着。還有就是,我最近沒什麼工夫,你給招兒找個出得起價的人家吧。”
孫氏聽丈夫前面那些話的時候還在思索、點頭,然而聽到他最後一句,卻不由蓦地愣住。
姚大郎自顧自地喝完了最後一口茶,發現妻子沒回應,便擡眸看來,疑惑道:“怎麼?”
孫氏看着他,試探地問道:“官人的意思,是要把曾娘子……‘送’了?”
姚大郎淡淡“嗯”了一聲,語氣平常地道:“也沒有辦法,南下路遠,我們家本就有老有小,南逃路上人又雜,帶上她也不方便。”末了,他還對孫氏說道,“反正你與她不是也不太合得來麼?等到了成都安定下來,再找個合你心意的來伺候你就是。”
孫氏看着丈夫,隻覺似有一陣大浪倏然卷過心頭,讓她說不出的膽寒。
姚大郎說完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邊起身邊道:“困了,我去招兒那邊休息,你也早點睡吧。”
若不是剛才孫氏就在這裡立着,将他的一字一句聽得明明白白,根本不敢相信今夜還要去曾招兒那邊讓其服侍的人,卻在打算着明日就要鬻妾換錢。
孫氏心情複雜地把他送到了門口。
然後,她轉回身來坐在炕邊,卻已沒了睡意。
她不喜歡曾招兒,甚至最厭惡對方的時候也恨不得把人給丢出姚家。但她沒有想到終于如願以償地得到這個結果時,竟然會是這樣的原因。
丈夫棄掉這個妾室,沒有一星半點是與她有關,純粹隻因曾招兒是個還值些錢的累贅。
孫氏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錯了,她一直以為姚大郎很喜歡曾招兒,但其實他那些喜歡從來隻是閑暇時的興之所至。
送了雖有不舍,但以後想要的時候也不會缺。
她回憶起剛才姚大郎說那些話時淡薄的模樣,更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若她不是他的正頭娘子,那與曾氏相比,肯定被放棄的就是她了吧?
孫氏看着桌上搖曳的燭火,耳畔似是回響起了當日姚之如說過的話,良久,她以手支額,沉默地垂下了眼簾。
次日早上,孫氏讓彩屏去通知了曾招兒一起陪自己出門去進香。
曾招兒也沒避着,和平時一樣大大方方、客客氣氣地來了,而且還特意換了身顔色比較素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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