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甯宮内,燈火通明,輕紗曼帳,皇後蕭玉音侍宮女們幫她卸下頭飾钗環,換上寝衣,屏退左右,隻留貼身宮女小月,而後,緩緩打開探報送來的密信。
“皇上巡視途中遇刺,一名叫尹甘棠的女孩為他擋了一箭。”蕭玉音咀嚼着信上的每一個字,
“這樣巧……。”蕭玉音将紙條在蠟燭上點燃,待快要燃盡時,才若有所思地打開仙鶴閑枝玉香爐蓋子,将剩下的部分放進香爐内。
“娘娘是覺得哪裡不對嗎?”小月一邊為娘娘整理衣裙,一邊遲疑地問。
“陛下去懸覺寺,雖是計劃之内,但帶尹甘棠回宮,而後改道去闵州視察水患,卻是陛下臨時起意,知道的人并不多。可偏偏路上會遇襲,無巧不巧地,她為陛下擋了這一箭,這緣分可當真不淺呀。”
蕭玉音是燕國大将蕭玉聲的妹妹,她的哥哥手握軍中大權,是馮直上位最重要的助推者。兩人早年在軍中效力時就結下了生死之交,後來,蕭玉聲掌握軍權,為馮直鞍前馬後,出謀劃策,奪帝位,滅齊國,蕭玉聲更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馮直登上大位後,就娶了他的妹妹蕭玉音為後。這完全是一個政治聯姻,馮直并不喜歡蕭玉音,而蕭玉音心也不在馮直身上。表面看來,馮直對蕭玉音很尊重,後宮都交予她打理,從不幹涉;她的要求,隻要不過分,他都會盡量滿足;每年初一、十五會準時到坤甯宮來陪伴皇後;哪位妃子要是有一點不尊重皇後,他都會嚴厲懲處。
而她,很清楚地知道,從一出生自己便不屬于自己,命運也由不得自己。她出生在這樣的大家族,除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有她必須承擔的責任和擔當。
除去國家大義外,他和哥哥與父親,以及家族中的其他子弟一樣,此生便是為家族而生,為家族而亡。
家國大于一切,在這裡,個人的喜好與感情又算得了什麼。
因此,她很看得開。他們之間沒有感情,隻有利益與責任,他們保持着剛剛好的距離,客氣而疏離。他做好一位皇上與夫君,她負責履行好皇後的職責,維持好這種政治平衡。總之,隻要他的家族與朝廷滿意就好,她無所謂。反正她也不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小月,這件事就不要傳給哥哥了,我怕他多心。”看着紙條在香爐内熄滅最後一絲光亮,變成一堆薄如蟬翼的紙灰,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蓋上蓋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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