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念走出醫院。
擡起頭來,天晴了。
遠方,孫清墨站在路邊,還在等着她。
“天氣還真是個玄學的東西。”林歸念吐槽道。
“早就不是了。”孫清墨回道。
林歸念笑了笑:“回去嗎?”
“逛逛吧,反正,天也晴了。”
兩人就這走在路上,總是安靜,真應該多說些話。
“以前,我以為我很了解你。”孫清墨突然開口道。
“是嗎?那你以前,以為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林歸念輕阖着眼眸問道。
“高傲,冷漠,這個世界在你眼前不值一提。”
“哈哈,不是很好笑。”
孫清墨看向林歸念:“你不愛交流,對知識提不起興趣,無視着他人對你的善意。”
“你喜歡的,隻有那些值得挑戰的東西。”
“比如遊戲記錄?”
“比如遊戲記錄。”
林歸念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是我錯了。”
“當初你并非冷漠,而是迷茫。”
“這個世界令你迷茫,你的身份令你迷茫,人們那毫無來由的善意更讓你迷茫。”
“同時,你也在害怕。”
“你害怕着,你一旦改變,這個世界就會消失,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消散。”
“你渴望着成為一個普通人。”孫清墨笑了一下,應該是在嘲笑。
“但你并不知道普通人究竟應該怎麼做,你隻能…不斷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歸念歪了歪腦袋,遠處響起了有些古典的音樂,讓人陶醉其中。
她笑着。
她一直笑着。
孫清墨不了解林歸念。
這是他很早之前才明白的事實。
即便現在,也是如此。
但就像林歸念也不了解普通人一樣。
人與人之間,又哪來的真正“了解”呢?
“林歸念。”孫清墨喚道。
兩人停了下來。
林歸念轉身看向孫清墨,孫清墨也在看着她。
“我曾不斷質問過自己。”
“為什麼那天沒有早點找你說話,沒有早點聽到你的聲音。”
林歸念微微聳肩:“那幾天,我的确是在等你來找我。”
誰沒事會在學校裡打記錄啊。
無非是想引起關注罷了。
她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孫清墨注意到了,但也沒注意到。
孩子的時期很簡單,但那時的自己總是看不出來,直到很久很久後的某一日才會驚覺,原來,光曾真的落在自己的身上過。
然而他卻忽略了。
導緻想要再次追趕的時候…
她已經回到了天上。
“對不起。”孫清墨道。
這句道歉,應該遲到了很久吧。
他想。
然而林歸念卻是突然笑出了聲。
“我已經說過了哦。”
“我早就原諒你了,同桌。”
記憶回溯到了那一天,回到了熒光樹之下。
他怔住了。
虛幻的世界,真實的眼前人,正在遠去的那抹身影,停留在身後的腳步。
這是一場訣别。
亦是一場…重逢。
“真傻啊…我。”孫清墨伸出手,似是要抓着眼前人,可卻是半浮在了空中。
“我是不是,再也追不上你了?”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突然感到手心一熱。
他低頭看去。
林歸念竟是将手遞了過來,然後又快速收了回去。
“這個誰說的準呢。”
“當年那款遊戲,現在的世界第一是你吧?”
林歸念笑了笑了,調戲般搓了搓臉,随後大步往前走去。
“走吧!”
“未來還長。”
“我會一直在的。”
孫清墨看了看手心。
那枚與林歸念無比相像的無回挂件,此刻正安穩的躺在自己的手心上,她也在笑着。
笑得無比肆意。
雨過天晴。
前方是彩虹。
落日之霞。
此路是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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