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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徐志郎所在的小區比較小，隻有并排的兩幢樓。

小區後面是本市最早建成的現代化辦公大樓，大樓南面貼了一整牆藍色琉璃瓦，太陽照在上面就是一個巨大的反光鏡。

這也是他所在的那一排，唯一能享受到陽光的機會。

小區的前面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博物館，裡面展品豐富，從殷商時期到民國時期，曆朝曆代的文物都有。

聽姥姥說很久之前他去過一次。

那次随着人群進博物館，剛走到漢高祖劉邦那個展區，他出現了癫痫的症狀，兩隻眼睛外翻，嘴巴扭曲，還不停流着哈喇子。

當時正在為其他團隊講解的漂亮女講解員跑過去給他擦口水，掐他的人中，喊了一群人把他擡出去。

然而剛出那個展廳，他的狀況開始漸漸消失，嘴巴也不扭曲，眼睛也不外翻，隻是眼睛裡充滿了恐懼。

由于當時博物館的人太多，他還蹭掉了一隻鞋。

這些事情他已經不記得了，都是在奶奶的唠叨中串起來的。

奶奶唠叨這件事情的時候，一隻手拿着馍，另一隻手掰馍，給自己喂一口，給他喂一口，嚼着馍嘟囔着：“連飯都吃不飽，還學人家逛博物館，看你以後還逛不逛！再逛還把你嘴給逛裂！”

奶奶指指旁邊的口袋：“這樣的瓶子每天多撿幾個。還有！不管是銅的鐵的，玻璃的，撿了就換錢。”

然後用髒兮兮的手在他臉上刮了幾下，繼續掰馍馍往兩個人嘴裡面送。

徐志郎對奶奶的回憶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一個袋子，裡面裝的不多的瓶瓶、罐罐和鐵棒；還有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半個馍馍。

他那時間經常感到特别特别餓，餓到前胸貼到後背，餓到靈魂似乎已經出竅。

奶奶是遺孀，爺爺曾經在一個軍工企業裡工作，至于在哪個軍工企業，就連奶奶也隻知道是一串數字。

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爺爺去世了，爺爺單位裡的人送到家裡面的隻有一張紙、一支筆和一套衣服。

然而，以前院裡的小朋友經常說他爺爺是個叛徒，逃到了外國。

還有小朋友說他爺爺是自殺，和他爺爺一起消失的還有許多機密。

更有甚者，有小朋友指着他說他爺爺被外星人抓走了，以後他也會變成外星人，将地球人趕盡殺絕。

說完這些做了一個手勢喊：“我以人類的名譽消滅你這個外星人，将你們外星人斬盡殺絕。”然後對他拳打腳踢。

徐志郎也反駁過“你才是外星人，我是地球人。”然而是徒勞的。

那時的他一直處于這種流言當中，即使再怎麼争論，也沒能改變當時的狀況。

自從爺爺去世以後，家裡面就完全變了樣，經常來一些穿着各式制服的叔叔。

這些人來到家以後，都會把他支開，讓他到樓下和小朋友玩耍。

有時他回去的早了，門口還有幾個叔叔在門外站崗，他們不苟言笑，讓他再到樓下玩一會。

在他印象裡，那幾個穿着中山裝的叔叔最後一次去他家之後，他們一家就搬到了爺爺下屬單位的一個保障基地，也就是現在這個地方。

這套房極小，一個大卧室被分隔成兩個小房間，中間一個客廳，客廳旁邊一個廁所，陽台是廚房。總共不超過四十平米。

自從搬到這裡以後，他爸爸就有些神志不清，經常歎氣說“不可能，真的不可能！”

他媽媽由于受不了當時的環境，離開了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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