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終于還是認罪了,終于受到了懲罰。真卻茫然的不知道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真實。他無法忽略那樣的一雙眼睛。
但他也還是放下了。畢竟那也隻是自己曾經的上司,雖然有過交流有過碰撞,他們卻都不是善于表達的人,關心也就止在同僚的那一步。若不是偶爾聽說了迪亞卡活動着要見阿斯蘭卻一直不被批準,他也不至于心血來潮地去打什麼報告。
本來也沒準備有結果的事居然就很順利地拿到了批文,真看着手中的紙條一時真有點哭笑不得。
第11章
12區的衛星都比較殘舊。那裡本來是最先開發的衛星,在新區開辟後漸漸地被遺棄,最後成了PLANT的貧民窟和流放罪人的場所。PLANT的監獄也設置在這裡。
這裡的公衆設施陳舊老化,先進的隻有警戒和防衛系統。進來容易出去可不易,留在監獄裡和住在監獄外的其實都是離不開的犯人,當然說起來住在外面的人也是可以去其他衛星的,隻是身份卡上12區的标識,離開了12區根本就是犯人的标簽。
阿斯蘭在監獄裡。
他連身份卡也沒有,有的隻是個号碼:251。
真見到他時,差一點沒認出來。阿斯蘭半長的藍發剃短了,薄薄地在頭上洇着一層藍,倒是現出了渾圓的頭型和修長的脖子,也刺眼地露出了脖子上戴着的鋼制項圈,那是監獄全方位的監控裝置,冷酷、緻命的裝置。
真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阿斯蘭在門口看清來人後,微微猶豫了一下。這一下停頓,真又看向了阿斯蘭的臉。那臉蒼白着沒有什麼血色,眼睛幽深地綠着,看不見底,也不再有曾經的溫潤坦然。真看着,竟然有些驚懼,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阿斯蘭慢慢地走了過來,坐下,卻沒有說話。
真依然震驚地看着他,他卻轉開了自己的視線。
緩緩地坐下,真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來這裡一路的沖擊到了現在更是到達了頂峰,他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
過了很久,還是阿斯蘭先開了口:“怎麼想到來這裡?”聲音有些谙啞沉滞。
真猝不及防,呐呐着回應:“啊——,想來看看……”
阿斯蘭嘴角挑出絲嘲諷的笑:“那現在看到了,就回去吧。”
真有些癡癡地看着他,口中話不成句:“阿斯蘭……我……你……你在這裡好嗎?”
阿斯蘭收起唇邊的笑,眼睛深深地越過了真,看向不知名的某處,良久,才輕輕地回答:“好。我很好。”
真有些沖動地握上了阿斯蘭放在桌上的手,纖長的手指冰涼。
阿斯蘭輕輕地掙脫了出來,沒什麼感情地又加了一句:“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阿斯蘭!你在怪我嗎?”真泫然欲泣,身子也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阿斯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碧潭裡微微地晃過一層波瀾。他暗暗地歎了口氣,緩下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有怪你,你也沒什麼需要自責啊!”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
“我回來,自然有我的理由。”
真瞪着他,知道他總不會把真正的理由說給自己聽,心裡的倔勁又冒了頭:“阿斯蘭就永遠認定自己做的事是正确的嗎?所有的所有的,就隻有自己做的才是對的嗎?”
阿斯蘭有些愕然,他皺着眉想了想,慢慢地搖了搖頭:“我沒有這麼想過。我好象一直都隻是被動地做着什麼。如果我做的都是對的話,那倒真是個笑話了。”
就算是直線條的真,這一下也聽出了話裡的無奈。他愣怔着,不知道再說什麼。看着眼前的阿斯蘭,真的心裡隻覺得一陣一陣地發冷,有什麼深重的東西正沉沉地壓住了他,他明明知道卻就是沒辦法幫他,漸漸被遺忘的失去的痛苦感覺又一次揪緊了他的心。
門,又被打開。阿斯蘭默默地站了起來,真失措地看着他,嘴唇顫動着卻再說不出一句話。
阿斯蘭心裡有些不忍,溫和地對他說:“回去吧,謝謝你來看我。”說完就走向了開啟的門。
真忽然想起迪亞卡托帶的東西,一個箭步拉住了阿斯蘭。
門外的守衛戒備地站了起來,阿斯蘭按住了真,責備地看了他一眼。
真拿出了已被打開過的紙包,交到了阿斯蘭的手裡。
阿斯蘭疑惑地打開,一眼看清身子就忍不住晃了一下。他擡起頭,眼裡帶着隐隐的水光,再一次對着真道謝,聲音裡滿含着誠摯。
“好好愛惜自己。”真定定地看着他。
第12章
慢慢地走回自己的監室,阿斯蘭覺得狹長的通道漫長得沒有盡頭。
在這裡已經呆了多久,他竟然早已全沒了概念。總之是要把一輩子放在這裡的了,計算着日月不是更難以忍耐?誰都知道,在這裡隻有死亡才能真正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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