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苗聽到沈秀芝的聲音,撐着身子要坐起來,同時想要伸手去接那杯水。
這樣一嘗試才發現,她居然已經虛弱到連擡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了。
更别提什麼坐起來了。
沈秀芝見她拼命用力,卻還是坐不起來,瞬間慌了神,連忙出去叫江德彪:“老江!你快來!閨女發燒了!瞧着不太好!”
“你趕緊的……快去叫赤腳大夫!”
這一嗓子把本來打算去掃雪的江南給叫住,江南扔下掃把,噌噌幾步回到屋裡,掀開門簾,就看到江苗躺在炕上,面色蒼白,臉頰卻又帶着幾分異常的紅。
她閉着眼睛,也不說話。
旁邊的糖糖被吵醒了,還沒意識到出了什麼事,隻瞪着兩雙大眼睛,呆呆地看屋裡的人。
江南還沒來得及去詢問江苗的情況,原本在門口的陳長庚健步如飛,進了屋。
到底是在戰場上曆經生死的人,他有一些基本的醫療知識,寬厚帶着薄繭的手貼到江苗額頭,感受到驚人的溫度,陳長庚臉色一沉:“不行!”
“去叫赤腳醫生,一來一回太浪費時間。”
“媽,赤腳醫生能給打點滴嗎?”
沈秀芝搖頭:“能打針,沒法挂水,要挂水得去衛生院。”
“衛生院離清水村可不近……”
陳長庚想了一下,拿出棉衣,開始給江苗穿衣服:“我帶她去找赤腳醫生先拿些退燒藥吃。”
“再直奔衛生院。”
肯定是要先退燒的,這個溫度,一直燒下去,好人也得被燒傻。
沈秀芝都沒機會去反駁或是點頭,陳長庚已經三下兩下幫江苗套好衣服。
他動作粗中有細,條例也清晰,即便是特别迅速地給她穿衣服,中間也沒有不小心拽到江苗胳膊,或是不留神卷到頭發。
等江德彪趕到屋裡,陳長庚已經背好江苗準備出發了。
他不熟悉路,所以還得找個人帶路,江南自告奮勇:“我來吧!我跑得快!”
江德彪又說他來。
陳長庚果斷選擇了江南,外頭積雪深,路滑,江德彪畢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萬一着急不小心摔個跟頭,搞不好要出大事的。
外頭天冷,陳長庚把自己身上的軍大衣脫下來,裹在江苗身上。
她整個人趴在陳長庚背上,身上又披了件厚厚的軍大衣,整個人隻露出一小塊頭頂,呼嘯的北風吹得人腦門子生疼,卻一點不會吹到江苗身上。
江南跑在前面帶路,陳長庚背着江苗跟在後面。
因為積雪太深,沒辦法騎自行車,所以從江苗家到赤腳醫生家裡,再到衛生院,這麼長的路就隻能步行。
中間有一段路崎岖且有更厚的積雪,一腳下去,雪能沒過腳脖子。
江南深一腳淺一腳,踩下去,幾次都要摔倒,不放心地回頭看看陳長庚,他卻穩穩當當的。
即便有時候不小心踩空,身子傾斜,他也會第一時間牢牢護住身後的江苗。
吃了赤腳醫生家裡的退燒藥,江苗又一直裹着厚厚的軍大衣,身上慢慢出了些汗。
漸漸的,她覺得沒那麼難受了,意識慢慢回籠,身下的晃動變得清晰起來。
她側臉緊緊貼着陳長庚的後背,艱難地探了探頭,看到陳長庚頭頂已經疊了薄薄一層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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