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宇死後,城裡依然亂成了一鍋粥,根本沒有人在意死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捕頭。
這天,劉小乙一起床就聽到巷子裡有人喊:“死人啦,死人啦。”,鄰居們都見慣了死人,根本沒有打算出門看一眼,這年頭兵荒馬亂的,誰家不死人?
那人見沒有人出來看,就繼續大聲喊:“死人啦,死人啦。”,劉小乙打開門,看見張秀才的門口站着一位老頭,神色慌張的看着空無一人的巷子。他看到劉小乙,哪怕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都像是看到一個知音人一般,他哭道:“死人啦,死人啦。
,劉小乙走過去問他:“誰又死了?”
老頭哭哭啼啼的說:“我侄兒死了。”
劉小乙問:“你侄兒是誰?”
老頭說:“張秀才。”
劉小乙才知道張秀才死了。劉小乙推開半掩的門,就看到張秀才身上穿着他最得意的洗了又洗,屁股上還打着兩塊補丁的儒衫,臉色鐵青的挂在房檐上,兩隻凸起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北方。老頭嗚嗚的哭,劉小乙走出大門大喊:“張秀才死啦,張秀才死啦。”
這時候鄰居們最先開門走出來看的是張木匠,他站在門口看了一會才緩緩的走向張秀才的房子,緊接着是李鳏夫,再後來就是蘇琪和其他的鄰居們都陸陸續續的走過來看熱鬧,大家聚集在張秀才的門口七嘴八舌的。有人說,昨兒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死了;也有人說,難怪這幾天看張木匠的老婆眼神都不洶湧了。張木匠聽到後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他的又矮又胖又黑的老婆則拿手帕輕輕地遮住了半張臉。
老頭看來了很多人,嗚嗚地哭道:“你們能不能幫個忙把他弄下來,這麼一直挂着也不是辦法。”
大家推推搡搡,相互謙讓,最後一緻推舉李鳏夫和張木匠出來。張木匠和李鳏夫先是用力的往下扯,發現扯不下來就搬來兩張凳子站上去後用力往上頂,死人太重啦,他們兩個咬牙切齒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往上頂起了一公分,随即張秀才的屍體被頂起後逐漸的往後倒,二人因為沒有靠山就連同屍體一起摔了下來,張秀才的屍體倒在了他們的身上完好無損,李鳏夫和張木匠被死人壓得喘不過氣來。張木匠用力把張秀才的屍體推到李鳏夫身上;李鳏夫則用力把張秀才的屍體推到張木匠身上,二人你推我,我推你,一刻鐘過去了張秀才的屍體還躺在他倆身上。
後來張木匠說:“不能再推了,再推一上午屍體都還在我們身上,我們要用雙手往上頂,然後慢慢的在地闆上一點一點的挪出來。”
李鳏夫想了想說:“好。”
李鳏夫和張木匠就像茅房裡的蟲子一樣躺在地闆上扭曲着身體才讓張秀才的屍體成功着陸,張木匠和李鳏夫滿頭大汗。那老頭千恩萬謝,二人瞅着着老頭久久都沒有一點要表示的樣子,拍拍手就走了。
張秀才死後葬禮比楊志宇的還簡單,那老頭拖不動,隻好叫來叛軍幫忙收屍,張秀才的屍體被拉倒城北火化了,濃煙滾滾,跟他一起火化的還有那些負隅頑抗的士兵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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