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老闆還是笑眯眯的,但口吻卻是不容置疑。
許青山稍稍有點頭疼,哪怕他後來縱橫十裡洋場,他也不喜歡和底層經驗豐富的老商販打交道。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反而是一種避讓。
“那行吧,我回去拿錢了再來買”
既然賴賬賴不了,許青山隻能再多跑一趟了。
“噹!”
許青山剛伸手要把放到櫃台上的錢收回來,卻從一旁有一隻芊芊素手伸了出來,把一個硬币放在了櫃台的玻璃面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或是害羞,硬币被推到了許青山的那有紙币有硬币的零錢裡,那隻手就迅速地縮了回去。
那隻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還貼着創可貼,因為皮膚太白,以緻于傷口邊的淤青顯得尤為明顯。
“嗯?”
許青山微愣,轉過頭去。
不看過去還好,看過去,他呆立原地。
十七歲的少女有着歲月賜予最為寶貴的東西。
青澀含蓄,忐忑不安,那種像極了一小鴕鳥一般的姿态也遮擋不住少女的美好。
黛眉杏眼,瓊鼻櫻唇,靈動眉眼間不經意就流露出嬌俏的風情,小臉蛋略微有點嬰兒肥,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圓黑框眼鏡,長發柔順地紮起半截披在腦後,露出小耳朵。
少女感受到了許青山的眼神,有些防備又緊張地退後了一步,手也縮回了校服的長袖裡。
許青山曾在獄中無數次的夜裡想起這張臉。
此時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覺得喉嚨有些幹澀,嘴唇微張,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江浣溪,小鴕鳥。
許青山的女兄弟。
在那去探望過許青山的三兩摯友裡,江浣溪是唯一的異性。
江浣溪和許青山之間的關系,說來其實挺複雜的。
江浣溪是江婧怡的表姐,也是許青山追求江婧怡時尋求幫助的軍師。
許青山是到了大學後才和江浣溪熟悉起來的。
當時江家姐妹都考到了滬都,江浣溪去了震旦大學,江婧怡去了滬都大學。而許青山被父母要求把志願填在了省内,和江婧怡分開兩地。
為了時不時給江婧怡制造驚喜,他找來找去,找到了江浣溪這個門路。
大學四年,兩人就這麼時不時地保持聯系。
後來去了滬都,許青山和江婧怡徹底掰了之後,江浣溪和江婧怡也因此發生了沖突。
之後,許青山走上邪門歪道,江浣溪雖然堅決地勸他,可每當許青山有需要的時候,她還是會心軟幫他,錢也好,人際關系也好,似乎在許青山面前,她就變得沒什麼原則。
兩人不知怎麼的,越處越像好兄弟,又因為搞身份僞裝的,許青山深知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所以他在外面玩得再花,也沒對江浣溪打過半點主意。
後來,許青山锒铛入獄,江浣溪追悔莫及。
她總覺得是自己的縱容害了許青山。
而到了那時,眼前一切虛妄煙消雲散的許青山,又怎麼會不懂江浣溪的感情?
隻是身陷囹圄的他不敢再浪費江浣溪的年華,和她的大好前程。
在葉新城幫忙下,許青山用一系列騷操作,硬生生打斷了江浣溪最後一點念想,讓她在碩士研究生畢業之後,去了大洋彼岸專心學術,從此不再回來。
許青山其實并不知道後來的江浣溪怎麼樣了。
隻是聽來探監的葉新城說似乎挺不錯的。
在獄中八年,越呆越思念。
越思念,越平靜,他很清楚一個人生盡毀的臭蟲是不配肖想雲端高潔純淨的仙鶴的。
“我我幫你付,能能讓我過去嗎?”
江浣溪不知道許青山在看自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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