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縣,城中菜市口。
這場由霍玄瀾帶來的浩大風波,終于緩緩消停。
但随着吳員外府與縣衙勢力的退去,周圍百姓們再次蜂擁而上。
有找到自家兒女屍骨,伏倒在土地廟廢墟之間,呼天搶地的;有找不到屍骸,對着那些鼠妖屍體,拼命發洩般地跺踩撕扯的;有後悔莫及,發瘋般地扇着自己耳光的。
還有更多人,則是紅腫着眼眶,滿懷畏懼、期待、激動,乃至不安等種種情緒……
來到霍玄瀾面前。
對着霍玄瀾感激涕零,納頭便拜,或稱頌緻謝,或圍繞于霍玄瀾身側,久久不願離去。
“前輩說了,你們暫且先回各自家中,耐心等待,切勿再輕信縣衙及吳員外府任何說辭。
一切瑣事,不日皆會了結。若有願求自保、願護一家老小,或願助我等一臂之力者……盡可來林悅客棧尋我等,習授相關武功。”
李卯代表霍玄瀾說完話。
霍玄瀾深深看了人群一眼,然後便在衆望所歸的目光中,率先離去……
那背影斜拎一柄斬首巨劍。
宛如嶽鎮淵渟。
雖殺氣騰騰,渾身染血。
但反倒令這滿城百姓,感到一絲厚重踏實。
以及,難以言喻的心安。
……
菜市口外圍,街道上。
人潮洶湧,熙攘散去。
趁着一衆妖魔兇人無暇顧及。
早有捕快飛一般地跑向縣衙,回去報信……
縣衙大堂裡。
當林縣令聽完手下們禀報來的消息時。
忍不住眼前一花,整張臉變得慘白無色,哆嗦一下……身體就要往後傾倒。
“大人,大人——”劉師爺站在一旁,見狀焦急大喊,急忙扶住。
林縣令緊緊抓住師爺的手。
既感到一絲痛恨。
又急得跺腳,心慌如麻:“這可如何是好?授钺司、授钺司,他們居然已經出面了……
我們這不是被拿着當槍使了嗎?!
那群人知道了我們助纣為虐,豈能饒了我們?”
林縣令後悔莫及。
然而,事已至此……
後悔也是無用。
劉師爺臉上苦笑不已,對縣令道:“大人,那人未必是授钺司的人手。您不也聽他們說了嗎?當時在場的幾位土地爺,都不信他是授钺司之人……
若是授钺司來人,身後豈會都是一些散兵遊勇、烏合之衆?”
“不是授钺司來人,這姓霍的小子為何如此厲害……連土地爺它們都不是對手?!”
林縣令老眸顫視,又驚又懼:“而且我們可是聽了那該死的芈朗唆使,将殘害平延镖局的罪名……全部扣在了他頭上!”
說及此處。
林縣令整個人的臉皮,更是一陣青紅變換。
那股悚意,呼之欲出。
抓着劉師爺的手,甚至攥得指節凸出,完全發白!
劉師爺臉色吃痛,抓開林縣令的手:“大人,就算如此,他也畢竟隻是一個凡胎武人。
今夜吳員外那邊,或許就會有消息。
他若去赴宴,一旦進了那個龍潭虎穴。豈能安然脫身?隻要解決了他,一切自然高枕無憂。火燒不到我們身上來。”
林縣令依舊不安:“真會如此?”
劉師爺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稍縱即逝,呵呵地笑了笑:“自然。在下什麼時候騙過大人?”
林縣令的蒼眸裡,染上一絲渾濁翳白。
明明不到花甲之年。
但他抓住劉師爺的手上。
就這片刻間,赫然已經長出幾粒老年斑……
隻不過兩人都不曾發現。
就在他們說話時。
縣衙大堂的房梁上,幾隻蟋蟀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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