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不斷的金殿上,夜幕降臨時依舊在觥籌交錯,絲毫沒有要罷休的樣子。
這時候,武恩帶手下開始掌燈。
宦官們點燃了羊角琉璃,宮女們則端來粗紅的蠟燭,在廷下拜舞之後、紛獻到各個桌上!
李淮僅管再三提醒過自己“謹慎為懷”,也架不住這種陣仗呀,不知不覺已經醉了。迷離之中,恍惚看到一堆“星火”在搖晃;緊接着,一個窈窕标緻的美人兒婷婷而至,将一支燭台擎放桌上。
——一縷香風,
倏地撲面而來,
令他的小心髒怦然一動!
他仿佛看見了曾經的“香車美人”,那楚楚動人的樣兒,情不自禁地抓起了她的玉腕,癡癡喊了一聲:“慕容!呃……我的、子鸢……”
“啊——”
美人瞬間驚慌失措,倉惶掙脫了他,并失手打翻了燭台和杯盞!
旁邊的宮女宦官們大驚,急忙圍過來收拾。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武恩看的清清楚楚,也聽了個明明白白,猛然一皺眉!即刻喚過宮女,帶她到偏殿中細問。
幸好,這會兒衆人都在醉中,加上有宮女們在席間歌舞,幾乎沒人注意到這邊,包括将軍。
反倒是李淮,經此一變、蓦地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腦中混亂成了一片空白,朦朦胧胧地一頭栽在桌上、酣酣睡去。
而蘇天隆呢,
他一直就在旁邊的,自然什麼也沒逃過他的耳朵和眼睛,頓感有些不妙。于是也不醉裝醉,一下子“找不着北”了,懵懵懂懂歪在了椅子裡……
蕭闵這時候,雖然還盡力保持清醒,但也有些堅持不住了。醉意朦胧地端起酒,正要命人喚醒二人時、忽然看見武恩匆匆走了來,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蕭闵瞬間大怒!
“啪”地将金爵摔到地上,搖晃着轉身走入偏殿。
武恩急忙向薛骞、蕭洪一弓身:“天色不早了,小将軍和列位大人請回吧。”
衆人都不知發生了何事,又不能問,隻好各自起身,晃晃悠悠地離席而去。武恩冷眼瞅了眼李淮,示意手下:“招子放亮點兒,都給我看好咯!”
“是,内監大人!”
宦官和侍衛齊聲應道。
武恩這才一甩拂塵,匆匆趕往偏殿。
~~~~~~
周圍一片寂靜。
靜的足以聽到涉事宮女、那怕到極緻的心跳。
将軍蕭闵,正面色冰冷地坐在龍椅裡,聽她供述剛才發生的事。當他聽到,李淮竟喊出了妻子的名字時,那股難以名狀的羞怒之火、徹底爆發了!“喀”地踢翻書案,怒吼一聲:“來人!”
武恩慌不疊地匆匆而入:“将軍!”
“即刻把那厮……”
說到這裡,将軍卻猛然一頓!——一個“殺”字一沖再沖,終于也沒有沖出口。
因為他這會兒的心思,其實與李淮是一樣的,隻想将對手逼到極緻、迫他就範,而不想為這麼一句話就暴起殺心!
那樣的後果,是誰也無法想象的。
但是李淮今日所為,已嚴重挑釁了蕭闵的底線。——子鸢淪落李營時的那段“公案”,至今還糊塗着呢,今兒個又弄出了這個,不是在故意羞辱自己的嗎?這讓生性自傲的鷹帥,情何以堪呢!盛怒之下,再加上酒力,終于讓他在激烈的權衡中、偏離了理智:“即刻把那厮……還有蘇天隆,一起弄到這裡。……再傳高懷佑!”
“嗻!”
武恩一面派人去找高懷佑,一面親自帶内侍返回大殿。
不一會兒,高懷佑奉命趕到。
蕭闵斥散了随從,向他秘囑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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