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了雨,一行人踩着泥水,飛快的越過。豆子般大的雨水,落在了水汪裡。
一處不高的門檐下,轎子落下。
早早就在這兒等候的王八榮快步迎過來,幫着把轎簾掀起,“信國公,您可算來了。皇爺和吳王殿下,一直在裡頭等您呢。”
轎子裡頭,探出一個滿是疲憊的臉。
湯和伸出手,被人拉了一手,下了轎子,聲音嘶啞且無力,“公公,那您請帶路吧。”
兩個身影,往着永安宮去。
湯和有些不安,輕輕一拉王八榮的袖子,“公公,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了,怎麼就如此匆忙。”
接到旨意時,湯和正在泉州。
聖旨裡什麼也沒說,隻是讓湯和火速回京。這道莫名其妙的聖旨,讓湯和心裡空落落的。生怕自己留在京城的家眷,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王八榮搖搖頭,“信國公您說笑了,皇爺與吳王有什麼事,又怎麼會與奴婢說呢。”
就在湯和還要繼續追問時,王八榮走在前頭,嘴唇輕輕動一動。
“奴婢聽說,好像是又要打仗了。”
湯和心領神會,同樣不動聲色,“多謝公公了。”
兩人一前一後,裝作無事發生,到了永安宮台階下時,沒瞧見大狗,反倒是朱允熥親自撐着傘,在台階上等候。
看到湯和,朱允熥幾步走下台階,一把傘撐在湯和的頭上。
“信國公一路也順利?”
為了讓朱允熥不那麼費力,湯和不得已把頭低的很低,腰也深深的彎下去。
湯和抹了一下額頭上的雨水,“臣收到旨意,就立刻進京了,一點也不敢耽擱。沿路驿站,都備好了馬匹,因此倒也順利。”
朱允熥笑道,“這是他們應該做的。”
随後,朱允熥扶住湯和,“信國公,咱們進去歇息吧。”
湯和趕緊讓開,他可不敢讓朱允熥去扶。這位吳王的手,可是扶朱元璋、馬皇後的。
“殿下,您折煞老臣了...”
朱允熥也不再去伸手扶,倒顯得做作,“請進吧,信國公。”
闊别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再回來時,湯和也是頗為感慨。這永安宮的陳設,除了多了一方圓桌之外,也沒再多出什麼。
坐在最裡頭的,依舊是那個老皇帝。
“鼎臣,你來啦!”
湯和走過去行禮,被朱元璋一把拉住,“鼎臣,咱倆之間可不興這個。那時候,一塊兒投軍的是四個人。如今,就隻剩下你和咱了。這要是還讓你行這些亂七八糟的禮,到了底下伯仁和天德,都饒不了咱呢。”
“皇爺萬壽無疆...”
朱元璋哈哈大笑,“你咋也跟咱來這套虛頭巴腦的了。”
“禮不可廢啊。”
三人坐下,朱允熥給朱元璋與湯和兩人,分别倒水。
清澈透亮的茶水,映出湯和并不十分好的臉色。
“鼎臣,咱不瞞你,朝廷要打仗了。藍玉去了南邊,傅友德又老的掉渣了。咱現在,沒什麼人用了。咱知道,你也老了。可若不是沒辦法,咱也真不會把你搬出來。”
湯和臉色緩解幾分,“皇爺,隻要您發話,臣就是爬,也能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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