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甘棠皺眉道:&ldo;難道不在麼?&rdo;杜宣木笑道:&ldo;若是在的話,我何必再問你一次?&rdo;洛甘棠聞言,立刻幾步走到卧房床邊,左右翻了一會兒,一臉的難以置信,杜宣木跟着進來,挑眉道:&ldo;可有找到?&rdo;洛甘棠眯眼道:&ldo;小杜,是不是讓你給藏起來了?&rdo;&ldo;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樣,&rdo;杜宣木無奈道,&ldo;我好端端的藏它做什麼?&rdo;洛甘棠皺眉站了一會兒,忽然道:&ldo;啊,那肯定是丢了!&rdo;&ldo;……你要是把它放在床頭,難道它自己還長腿跑了?&rdo;洛甘棠笑道:&ldo;放在床頭的東西原本是不可能丢的,但是你不要忘了,這裡之前是有賊闖進來過的,他們肯定是覺得洛甘棠床頭放的東西是好東西,所以把它偷走了。&rdo;這話聽起來有些道理,杜宣木無法反駁,隻好又道:&ldo;這東西丢了,你之前一直沒發現?&rdo;洛甘棠苦笑道:&ldo;外面的機關還沒破完,我哪敢進到卧房裡來?&rdo;杜宣木歎了口氣道:&ldo;原本還沒覺得什麼,可來你這裡轉了一圈之後,我真覺得這賊有點讨厭了。&rdo;&ldo;嘿嘿,&rdo;洛甘棠笑道,&ldo;雖然有點讨厭,但如果不是這賊這次鬧騰一番,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呢。&rdo;&ldo;嘿嘿,&rdo;杜宣木想了想,忽然學着他的樣子笑了一聲,道,&ldo;你若是找不回玉牌來,就别想讓我在這裡住下了。&rdo;&ldo;……&rdo;洛甘棠撇撇嘴,自言自語道:&ldo;這個理由雖然也不怎麼樣,不過比之前那個強多了。&rdo;好歹算是留了條後路:&ldo;如果玉牌找回來,是不是就能留你住下來了?&rdo;&ldo;這話得等你找到之後再說。&rdo;洛甘棠沒趣地挑挑眉,退一步道:&ldo;不住下來也行,至少留下來吃頓晚飯。&rdo;杜宣木驚愕地瞪大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道:&ldo;你要是留我在這裡吃飯,還不如現在就讓兇門的人把我抓去砍死。&rdo;花門一堆苦菜苦飯苦酒苦茶,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了。洛甘棠假意真誠道:&ldo;你要是喜歡吃甜的,我可以讓他們給你備一罐蜂蜜澆在碗裡‐‐&rdo;杜宣木臉色一黑,掉頭就走。洛甘棠笑着拉住他,詫異道:&ldo;你去哪兒?&rdo;&ldo;我要去吐,你不要攔着我。&rdo;飯還是要吃的,但是絕不能在花門裡吃。地方毫不意外地選在了臨安的隆客居‐‐洛甘棠請客,除了知道隆客居,也不知道别的地方了。雖然是鹽門的地盤,但他們不擔心鹽門中能有什麼人認出小杜,更何況越是選熱鬧的地方,去得越是大搖大擺,就越不怕惹人懷疑。把某人頗感興趣的藥膳菜單奪到一邊,杜宣木親自上陣,點了一桌頗為正常的東西,等着上菜的當口,不情願聽洛甘棠地講那些藥膳的好處,杜宣木隻能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起來。晚飯時間,窗外夜色初垂,正是酒樓人聲鼎沸的時候。來隆客居的人不乏江湖可數的大俠小俠,來往之間,偶爾看見這兩人對桌閑坐,就算不認識一雙,也至少能認識其中一個,于是頻頻上前寒暄,有人問候杜宣木好,有人問候花門門主好,兩人敷衍着回禮,然而過了不多時,洛甘棠的臉色卻沉了下來:&ldo;你認識很多人?&rdo;杜宣木看他面露不快,卻反問道:&ldo;你不也認識很多人?&rdo;洛甘棠皺了皺眉,沒有答話,一手托腮四顧周圍,過了半晌,嘀咕道:&ldo;小杜認識了不少人,洛門主隻能被他們擠得靠邊了。&rdo;杜宣木用手撐住額頭,忍笑道:&ldo;這是什麼道理?&rdo;&ldo;還能是什麼道理?&rdo;洛甘棠小聲道,&ldo;我和你六年沒見,這六年裡你認識了多少人?若是再拖幾年,這些人豈不是可能全排到我前面去了?&rdo;他頓了頓,又道:&ldo;就算隻是六年,現在肯定也已經有排在我前面了,我來想想……一煎堂的沈小年?&rdo;杜宣木也學他托腮坐着,鄙夷道:&ldo;你為什麼這麼想,我倒想聽一聽。&rdo;洛甘棠道:&ldo;你查案誰都不幫,為什麼一定要幫他們家?&rdo;&ldo;因為沈家是個好人家,&rdo;杜宣木頓了頓,道,&ldo;而且,六年前我從兇門逃出來之後,是他們救了我的命。&rdo;洛甘棠恍然大悟,松了口氣道:&ldo;原來如此,那我也要謝謝他們才是……&rdo;說到一半,卻重又緊張道,&ldo;可是,都有救命之恩了,他豈不是真的超過我了?&rdo;杜宣木皺眉道:&ldo;你什麼時候變得神經兮兮的?一定要我親口說你排第一麼?&rdo;洛甘棠點頭道:&ldo;對,你說吧。&rdo;杜宣木歎了口氣:&ldo;那你聽好,莫要讓我再說一遍。&rdo;洛甘棠眼巴巴地等着。被他這麼盯着,杜宣木竟然也有些臉紅,遲疑了一會兒才道:&ldo;……雖然過了六年,但你确實……還是排第一的……&rdo;洛甘棠滿意道:&ldo;你親口說了,我就放心了。&rdo;遠遠望見小二端着飯菜走來,杜宣木示意他不要再說,洛甘棠閉了嘴,向後靠在椅背上,轉而道:&ldo;這次的案子,你若從沈家查起,真的很難查出頭緒來。&rdo;&ldo;反正沒人給我期限,慢慢查就是,&rdo;看着飯菜次第上了桌,杜宣木想了想,又道,&ldo;對了,你願不願意幫我個忙?&rdo;&ldo;你求我辦事?&rdo;洛甘棠眨眨眼,笑道,&ldo;我可以拿這事去跟别人炫耀了‐‐&rdo;&ldo;兩件事,&rdo;杜宣木不理他,自顧自道,&ldo;第一,這臨安北關水門,白洋湖畔,有一處破陋長街,你能不能幫我查查那是個什麼地方?&rdo;洛甘棠莫名其妙道:&ldo;白洋湖畔自古繁華,哪來的破陋長街?&rdo;杜宣木隻好把上次與沈小年被馬車拉到那處高閣的奇異經曆給他講了一遍。洛甘棠來了不少興趣,立即點頭應允,又道:&ldo;第二件事呢?&rdo;&ldo;幫我找到鹿梨散。&rdo;&ldo;&lso;失之毫厘&rso;鹿梨散?&rdo;洛甘棠先是一愣,繼而又眯眼道,&ldo;你找他做什麼?&rdo;杜宣木看他那副表情,無奈道:&ldo;你又想到哪裡去了?我之前從沒見過他,找他當然是有關案情。&rdo;&ldo;你在外面跑來跑去,我自然要警惕些,免得你被别人拐跑,&rdo;洛甘棠嘻嘻一笑,道,&ldo;不過這些事并不困難,為什麼一定要我幫你做?&rdo;&ldo;當然是因為我有别的事要做,&rdo;杜宣木彎起嘴角,道,&ldo;我去做事也算是替你做的,你不吃虧。&rdo;&ldo;你去做什麼?&rdo;&ldo;找一個人,&rdo;杜宣木道,&ldo;這臨安城裡住着一位機關術的高人,你不知道麼。&rdo;提到機關,原以為對方會有興趣,哪知道洛甘棠的神色卻頹喪了下來:&ldo;你果然認識了不少人,連我都不知道的人都認識了,&rdo;他搖了搖頭,悻悻道,&ldo;我真想做個機關把你關起來,再也不放你出來了。&rdo;&ldo;我又沒偷你東西,你關我幹什麼?&rdo;轉眼菜終于上齊,杜宣木于是不多跟他理論,因為打算去那位&ldo;高人&rdo;家裡覓個住處,他催促對方吃完飯也好回去,末了出門,夜色已濃。酒樓門前仍舊客流不絕,二人相互道了别,正要各奔去處,洛甘棠忽又叫住他,讓随行候在門外的手下呈上一柄青鞘長劍,丢給他道:&ldo;不要總是買些破劍,這把借給你用。&rdo;借着月光,青鞘上浮起幾許霜色微光,杜宣木愣了愣,勉強笑道:&ldo;老門主的劍,你舍得給我用?&rdo;&ldo;反正我用不到,爹也幾乎沒有用過,你拿着就是,&rdo;洛甘棠微微一笑,回身擺手道,&ldo;不過你在&lso;高人&rso;那裡讨教到什麼好東西,不許吝啬,都要來告訴我。&rdo;&ldo;……那是自然。&rdo;門前幾個酒店的夥計正吵嚷着打發門前的一幫乞丐,洛甘棠逐漸走遠,他又站了一會兒,低頭看看手裡的劍,這才朝相反的方向走了。他要去的地方在臨安城邊上,那裡種着一片竹林,竹林裡住着他要找的高人。走出不短的一段路,兩旁街巷人煙漸稀,月光大盛,他忍不住擡起那柄劍來看了看,又稍稍拔出幾許,劍鋒初現,一股劍氣袅然溢出,月光清輝竟忽然變冷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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